没了。

眼睛看得见的人很难知道一个眼睛看不见人的感受,就好象凌潇觉得她看着花满楼,花满楼不会知道,可是从她第一眼看花满楼的时候,他就知道,只是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是被陆小凤传染了自作多情的毛病。

陆小凤作为一个健全的人,运气不好的地方在于需要用眼睛的时候他用耳朵,而需要用耳朵的时候他却用眼睛。花满楼很庆幸,瞎子从来没有这样的烦恼,事实上,他一直觉得做一个瞎子轻松而愉快。

虽然陆小凤这一回用错了耳朵,但从这天后,他终于不用奇怪的眼神看凌潇了。必须说,陆小凤虽然风流,却也洒脱,虽然运气不好,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非常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被排挤的身份,然后发现凌潇不排挤他了,并且愿意与他同时坐在车厢里,于是他终于相信了花满楼的话,凌潇的确是不喜欢他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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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潇之前没有收到过来自家里人以外的任何礼物,可她也知道有个词叫礼尚往来,只是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刀客,她除了刀,就只会做一些最简单的毒药,其他的她几乎都不会。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路上,她一直在四处张望,企图买一件像样的回礼,但似乎什么都轻的。只是但凡如她这样的习武者都是很有毅力的,尽管一直没有找到,但她会持续的找。

于是在连续几回三更才见她回客栈以后,花满楼不得不远远的跟着她,然后在她迷路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偶遇。

这一日,在客栈用过饭后,凌潇又出了门,她在街上漫无目的转了很久,直到路过一间玉器店的时候听见里面的一个伙计在说:“这对玉佩不得了,这可是我家爷从花家七爷的手边上抢下的,那是花家七爷的心头之物,只是他下手没我们爷快就是了……”

凌潇一直站在店门的边上,等到那伙计原本招呼着的那个客人走出了店门,她才进去。她不喜欢与他人抢东西,她认为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这个店子并不是很大,也不如一般玉器店那样琳琅满目的都是东西,只是在柜台的后面有一个高柜,正中放着一尊两尺多高的玉菩萨,色纯而透亮。

那伙计说:“这位小姐您可别往它看,这是小店的镇店之宝,不卖!您要买什么,告诉我,我单给您来出来看。”

这伙计个头很高,和所有跑堂的一样,很精神,而且他有一双很机灵的眼睛,兴致勃勃的看着凌潇,就像每一个看见大客户的伙计一样,只是凌潇没有看他,她说:“我想看花满楼的那块玉佩。”

凌潇每回说话的时候都是诚实而认真的,也很少说笑,可她发现总是有些人听到了会笑,比如这会子,店子里的伙计,帐房和掌柜的都笑了。

她又说:“我看刚才那个人没有买。”所以应该不会是被买走了吧?

那一直在打着算盘的帐房敛了笑,说:“这店里的东西都是我们老板的,哪里会有什么花满楼的东西。”

掌柜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他穿了一身米色的对襟长衫,看起来很和气的样子,他从柜台里拿出一块白玉,推到凌潇之前,他说:“姑娘说的可是这一块?”

这块白玉成壶状,壶身上有一朵绽放的兰花,在这之前,凌潇从来没有见过白色的玉,更没有见过玉上还能长出花来的。她拿在手里,后又放下。

那伙计见她放下了,倒是有些急了,赶紧的拿起那玉走到店门口,将那玉高举起对着阳光,对着凌潇招手,说:“来!你看!这玉要这样看!”

凌潇的眼睛很好,她站在柜台边上就看见了,那朵兰花在阳光下活了。不过她还在走到店门口看了看,等那伙计又放下了,才回到柜台边上。

伙计,帐房和掌柜的三个人刷刷刷六只眼睛都看着凌潇,凌潇有些不自在。半晌后,她说:“我娘说,有很多卖假玉的人。”

那帐房很激动,听了这个立刻瞪大了眼睛,那个掌柜的说:“若是假的,姑娘可以退给我们。”

凌潇说:“我送人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发现伙计,帐房和掌柜的眼睛都发亮。那伙计说:“自古以来白玉都乃玉中君子,送人最好了,特别是送给男子,小姑娘你是送给男子的么?”

这个伙计对凌潇的称呼已经从“这位小姐”到“小姑娘”,所幸,凌潇没注意到。她也没有回答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送给男子的。她只说……

“我虽不识玉,别人却识。若此玉是假的……”

那掌柜强调说:“包退!包退!”然后便见的眼前黑影一闪,一声清亮的啸声后,他原本放在柜台上的杯子一分为二,只是那柜台的台面竟然半分不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