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七娘听了哧哧的笑,乐菀本就随娘,特别是笑的时候,像极了,乐七娘指着乐菀给吴妈的那一粒药丸说:“这个是值不少钱。”然后有指着自己刚给吴妈的那一粒说:“这个就不怎么值钱,因为它只能解一种毒。”
吴妈问:“什么毒?”
乐七娘指着那些刚被吴妈铺满整个院子的草药说:“那个。”
吴妈深感此行果然如她预料中的一般凶险万分-
在乐七娘这里没能得手,吴妈原本准备换成从凌攸江着手,怎想得还没等到凌攸江的九九八十一招连环刀耍完,他就被人叫走了,据说是寨子里有一户人家的水车坏了。没人检查功课的凌潇则推着一个手推车出了门。还有三日便是幼弟的满月,作为长姐她要挨家挨户的送红鸡蛋,并邀请大家三日后的夜里去谷场吃满月酒。
要说这些鸡蛋也是近些日子从各家收回来的,如今染红了又分出去。要说这寨子统共也不过六百来人,没有开养鸡场的,因为象鸡这样的家禽每家都养了几只,大都自给自足,偶尔家里少了几个就问隔壁左右的先借着,过几日再还,这样的情况下,真去卖鸡蛋反而会被人笑话。是以每当有谁家里有小孩了,约莫孩子二十天的时候便会挨家挨户的去收鸡蛋回家染红了,满月前几日再按各户家长的年岁大小挨家挨户的送出去。
而这鸡蛋出了门便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于是凌潇就是手脚再快也需在外面吃上一顿饭,照规矩是到了饭点的时候,哪家人留了便在哪家用了。接近正午的时候,凌潇在廖三浅家边上两个路口的位置却将手推车拐了个弯,去了另外一家,那一家里的最年长的那位和廖三浅的娘是同年同月生的,所以这顺序也不算是错了,而正和她想的一样,那一家留她用了饭。
待用过饭,从那一家出来,凌潇再将手推车推到廖三浅家门口的时候,廖家刚用过饭,廖三浅的娘直埋怨凌潇怎么没到自己家里吃饭,最后还是硬拉着她进去喝了碗茶。
凌潇从廖三浅的娘手里接过茶碗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还好,廖三浅不在。然后开始喝茶,今天的太阳有点大,似乎每一家都觉得必须要请她喝碗茶,到这会子,她至少已经喝了三十多碗了,于是不得不在其中两户家里没小子没男人的家里借了茅房。在外面那会子她特别想寨子里的这种叫“三片罐”的茶,三片泡满满一大罐,清亮清亮的,还解暑,这次正好把上一个月的份都喝了。
虽然一点都不渴,但凌潇喝得很快,她希望尽快离开这座小楼,她知道廖三浅的娘也是这样希望的。
不得不说说这个廖三浅,他是家中独子,今年刚满十六,模样中等,白净周正。凌潇认识他是在寨子的私塾里,因为爹死得早,娘又忙,他便比别的孩子要早读一年,是以正好和凌潇坐前后位,那时候凌潇还没长开,只是好看,还没到祸水的程度,他总是喜欢回头问凌潇借东西,再后来凌潇眉眼长开了,寨子里的男孩都不与凌潇说话的时候,他也就随了大流,这样一直到了凌潇出寨子前。
按说女子在出寨子前都会先定好一门亲事,凌潇也不例外。虽然从十岁后,从来没有一个男孩跟她说过话,但从十六岁那天开始,时不时的还是会有一些裹着情书的小石头从篱笆外面飞进凌潇的小楼,廖三浅的那一块来得有些晚,约莫春天都快晚了,才飞进来,但凌潇还是选了他,毕竟也算是个认识的,看到那落款她还能在脑子里想起那是谁。
第二日,凌潇便带着碧乐珠去廖家提亲,怎想得……被拒了。廖三浅说他爹死的早,他福薄,要找个一辈子对他一个好的女人。而廖三浅的娘也说她不指望自己儿子能多富贵,就指望着他能找一个人好好过日子。
于是凌潇走了,那天她回到自己的小楼把廖三浅丢进来那张纸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上书“慕卿如草,倾卿吾心。”落款是廖三浅。没看错啊。难道是他人冒名写的?想也只可能是这般,凌潇深觉自己是唐突了,所幸她去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事。
可最终不知道怎么的,这事还是被寨子里的人知道了,这也是迫使凌潇提前出门找乐菀的原因。
再说这边凌潇饮尽了碗里的茶,起身告辞,走出廖家的竹篱笆时,廖三浅的娘说:“你后面还有好多家,我不多留你。回头你弟弟满月了我一定早些去谷场给你们帮忙。”她后来说的话有些哽咽,她说:“三浅他爹死得早,我一个人把他带大不容易,你可不要怪我。”
凌潇低声说:“不怪。”的确没什么可怪的,寨子里求亲被拒的姑娘又不只是她一个,虽然自古寨主家的姑娘求亲被拒的可能她是头一个。
乐七娘听了哧哧的笑,乐菀本就随娘,特别是笑的时候,像极了,乐七娘指着乐菀给吴妈的那一粒药丸说:“这个是值不少钱。”然后有指着自己刚给吴妈的那一粒说:“这个就不怎么值钱,因为它只能解一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