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只是个大贼,不是什么大侠,她不会降龙十八掌,也不会一阳指,现在掉下来比过几天真被人打得掉下来要来的好。
南湖的北边人烟要少些,梁子君向北潜了一段,少许的冒了一下头,然后一口气直到岸边,撑着岸边一块石头,纵身一跃,一个空翻,安然落地。
“你这丫头不好好练功,整日的尽耍些猴把戏!”
原本正摘着身上水草的梁子君顿时立在当场,怔怔片刻后缓缓回头……青色的长衫加上诡异的人皮面具,明明是站在一地枯叶中,却仿佛是立于华山之颠一般,这人不是黄药师还能是谁。
如梁子君所知,黄药师曾经发誓若不练成九阴真经中的武功,便不离桃花岛一步,只是后来黄蓉私自跑了出来,他方才破了誓言。唯一的疑问是这个事情应该发生在黄蓉十五岁那年,可如今黄蓉才十四岁。
“近日你可有见过蓉儿?”黄药师问。
“未曾见过。”梁子君颇为疑惑的问了一声:“她今年多大了?”
“若算虚岁有十五了!”黄药师倒像是如今才想起他这女儿已经有这般大了。
梁子君心道这就对了,可这时再看黄药师,却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说:“那老妖怪往日里衣服划掉根丝也要鬼叫个半日,怎的你这个做徒弟的总是这般模样!”
要说黄药师原想黄蓉不认得什么人,上了岸必然来找梁子君,于是下了船径直就奔着凌霄楼来了。怎料刚至楼下就见着她栽进了水里,这点把戏就如同她女扮男装的模样,骗骗市井小民刚好,哪里糊弄得了黄药师!待她从水里出来的时候,黄药师已经在边上等了有一会儿了,正好被她那个空翻溅了一身的水。
这里梁子君也正寻思着是不是找块豆腐一头撞上去,想她向来极重形象,虽男扮女装,抹了个微黑的脸,但自许不风流也倜傥,不英俊也潇洒,嘉兴城里多少姑娘托了媒婆来说亲事都被她婉拒了,此生最见不得人的模样便是上次送黄蓉回桃花岛和此次,怎的就正好都被黄药师看见了!早知如此她怎也不会选着今天来演上这么一出!
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梁子君摘下头上一根草,然后说:“要不先去家里歇个脚?”
黄药师赞同的说:“你是该先换身衣衫。”
梁子君将摘下的草尽数掷到地上,说:“黄岛主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来得好一些。”
“确有过不少人求我饶了他们,但我鲜少应允。”黄药师说。
梁子君觉起着她如果和黄药师组成相声搭档一定会红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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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君的家是在四年前买下的,两进的院子,位于嘉兴城的西北角上,一进院正对着大厅,铺着鹅卵石,两侧栽的是竹,二进院则是两层的小楼,传统的假山池塘杨柳,江南味十足,虽说在嘉兴最不缺少的就是这个,但是梁子君中意的就是这个。
原本梁子君想的是这事完了便换个地儿玩个一年半载,等这阵大侠风吹过了再回来的,只是遇到这黄药师,就忘了。直到回到家里,被张广拽着袖子的时候才想起来。
张广是梁子君请来打扫院子的,四十来岁,有一个女儿,前年刚出嫁。许是平日说书的时候太过嘈杂,回到家里,她偏爱靠在杨柳下的躺椅上静静的看书,是以就请了张广这么一个人,原本是仅仅每日打扫完就离开,并没有住在这里。只是后来有一次偶然知道那张广和他女儿还住在草房里,便把前院边上的耳房给他们住下了。
梁子君是个好主子,从不对人大声呵斥,总是和和气气的。张广女儿出嫁的时候还给了二十两的红包让其置嫁妆,他自是感激不尽,做事也更为用心了,这些日子里,自从梁子君从一个简单的说书先生变成了大侠他就在担心,惟恐哪一天出点什么事来,没想着就真的出事了,他听说凌霄楼已经派人去捞了,可是终究不相信这人就这样没了,或许是那些人看错了,于是跑回屋里等,没想到真让他等到了。
“先生!他们说您落在南湖里就没……”张广话还没说全,就先哽咽了。
梁子君很是受不了的就是这个,这乱世里,只要是老百姓,大多数的日子都还是苦的,她大概能理解那种被生活压得一肚子苦水的痛苦,这些年她也没亏待他,只是这动不动就畏畏缩缩,或者掉眼泪的习惯怕是改不了。
“先别忙着哭!”梁子君赶紧的先把张广的眼泪止住了,拍拍他那因为常年劳作而干黄粗糙的手背,说:“这位是蓉儿的父亲,黄……黄爷,你帮我奉杯茶,好生招待着。”
“黄姑娘的父亲!”张广这才注意到边上还站了一个人,再仔细一瞧,黄药师的面具狰狞得很,立刻被惊得差点跌坐在地上,得亏梁子君还没松手,托了他一把,才又站稳了。
可惜,她只是个大贼,不是什么大侠,她不会降龙十八掌,也不会一阳指,现在掉下来比过几天真被人打得掉下来要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