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冠英这话说的比之刚才却是利索而干脆了,只是惊的梁子君放下手里的汤勺也立时站了起来,看着那盒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时更是不知说什么好。

女子寻常是不可收男子东西的,过去黄药师送梁子君东西时多少都端着长辈的架子,再加上梁子君本也是与黄蓉有交,也不算是过了。可陆冠英这个却是性质大不一样,名上说了是特地寻了来的,若是收了,按规矩来说,只怕不多时就得找人来算八字了。只是这梁子君愣是不明白了,怎的前后相识了十日,话说了不过十句,虽说与媒妁婚姻的古人谈培养感情是荒唐了些,但这般是否也快了些。莫怪他之前紧张,不紧张倒是怪了。

陆冠英这方又说了:“家父家母都颇为赞赏姑娘的品行,冠英也……仰慕,若是姑娘不嫌弃……”

梁子君实是不敢再听下去了,赶紧说道:“少庄主有所不知,说书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我是个贼,那个……就跟江南六侠的朱聪一般。”

陆冠英听到这个似是反倒轻松了些,道:“冠英也非何贤良,不过是这太湖上一方土匪罢了。”

梁子君听了这个,一时头疼得紧,她说出自己本是贼已算是被逼的无了办法,怎想的对方这样说来,难不成她要接着说“贼和土匪果然是绝配”不成?

第二十五章

陆乘风摇着轮椅进园子的时候见到的情形是,陆冠英拿着盒子直愣愣的站在梁子君的对面,身体略有些前倾,脸上些许的急切,而梁子君一反常态低着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知子莫若父,他如何能不明白!只是——这女子是跟恩师一起来的啊!

而正是这时,陆乘风见着那园子东头临着叠翠园的小楼窗边站的不正是黄药师,显是已然站了许久。这一看把陆乘风吓得不轻,再看陆冠英还杵在那里,立刻高声唤道:“冠英!”

陆乘风这里见着梁子君老半天也无话,想着这姑娘平日里着男装,做派也是书生气,可到底还是女子,矜持得很。正待再说点什么,却听得陆乘风唤他,心里不由暗想父亲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而梁子君此刻听了陆乘风的声音却是如同天籁一般,立时的头便抬了起来,却见陆冠英似是还要说些什么话,又是一惊,赶紧道:“陆庄主唤你,许是有事,要不有话改日再说?”

陆冠英看起来甚是愧疚,如此时候,怎能说走便走,只是身后陆乘风又唤了一声:“冠英!”他便是不得不走了。可是临走却把那扇子留下了,道:“烦你代为保管着。”还未待梁子君答话,人便跑开了,留得梁子君一人在那干瞪眼。

不得不说的是,这太湖上的土匪头子还是颇有些手段的。

坐回去,低头,抚额,长呼一口气,许久后才又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远处那扇窗边站着的黄药师,知他定是全看见了,不由自嘲的摇头笑笑,拿起那扇子,抱着琴,回房了。

这边陆冠英推着陆乘风的轮椅进了书房,关好门,问道:“可是寨子里出了何急事?”

寨子里自是什么事也没有,有事的是陆冠英。

要说陆冠英对梁子君有多深的感情也不是,如果说是一见钟情就更谈不上,毕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梁子君那脸涂得黑得就像一块碳。他如此行止更大的原因是这几日看来,父亲对梁子君甚是客气,不只一次的私下称赞,更重要的是母亲似是特别喜欢她,这几日园子里总是笑声不断,另外品貌也可,为人和气,虽据说过双十,又无父无母,但江湖儿女,也没这多的计较。原本这事应是先问过父母,但他料得父母定不会反对,还不如定下来了,再让他们惊喜一番。

怎想的陆乘风却是反对的,虽然他说的是:“冠英,你若是喜欢梁姑娘,这事还须得缓一缓。”

陆冠英不解,道:“为何?”

陆乘风道:“她师父当年我也见过,武功极为奇特,容貌十年不变,恐怕她的年纪也说不准。”

陆冠英不以为意,道:“这个娘问过了,她今年是二十有二。”又笑道:“若一直是这般模样,倒也好得很。”

陆乘风看着陆冠英乐呵呵的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是不想把恩师扯进这个事里,毕竟现在看来,恩师与那女子还不算是定了关系,他也只是心里猜猜,怎的能对儿子说出来。而且,这辈分也乱得很。想到这里,他说道:“她师父与你师祖母平辈而交,说起来她算是与我同辈。”只是说完了又有些汗颜,若恩师真跟那女子在一起,那女子又无父无母,拜天地时岂不是要对那叶轻拜上一拜?

陆冠英不知那些个渊源,想的没陆乘风多,只是听他这样说了,确是觉得有些不妥,道:“是冠英疏忽了。”

陆冠英这话说的比之刚才却是利索而干脆了,只是惊的梁子君放下手里的汤勺也立时站了起来,看着那盒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时更是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