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黄药师正坐在床边上,藉着烛光自个儿与自个儿下棋,梁子君的手刚动了一下,就被他按住了,显然是以为她要挠身上的水泡。

梁子君说道:“蓉儿小时候出水痘你便这般对她?”

黄药师回头见她醒了,便把茶水递与她,然后又把过脉,说道:“她那时候却比你老实得多。”说着话又将一瓶药膏放到桌子上,着她外敷,也无多话,便出了房门。

药膏是一种清绿色的膏体,泛着淡淡的草药香,梁子君倒了一些在手上,听着万籁俱静的夜里自家厨房断断续续传来的水声和锅碗声,浅浅的笑了。这个男人跟原本想像中的太不一样了。

而就在梁子君脱了白色的里衣,涂抹药膏的时候,却听到一个轻佻无比的声音:“好一副活色天香啊,梁姑娘。”

这个人是——欧阳克。

欧阳克原本是随着欧阳锋一起在江南寻武穆遗书的,也不知从何听来黄蓉此时住在嘉兴梁子君的家里,一时心痒,便趁夜过来会佳人,怎想黄蓉没见着,倒是碰上梁子君褪了衣衫,要说他意在黄蓉,黄蓉又似是与梁子君关系非浅,他也不怎么想招惹上梁子君,可是终是好色本性,遇上佳人宽衣,哪里按耐得住。

本来欧阳克武功虽好,但也不至于近身了梁子君才发现,只是她高烧了一天,这会子还没退下热,拿着药膏,心思却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是以被人钻了空子。

梁子君这时心里却是不知是何感受,她发现自己正想到的竟然是,这欧阳克也算是此中高手,却是太不会算日子,她梁子君好好的时候不来,硬是要凑着她满脸满身是疱的时候来。但话说回来,若她不是生了这病,他也占不着这个便宜。

可欧阳克的便宜也就只占到这里为止了,就在他往前踏上一步,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颗石弹凌空而来,正中眉心。

梁子君长呼一口气,披上里衣,回头再看,那酷爱白衣的风流白驼山少主躺在地上,已然没了呼吸。

欧阳克,西毒欧阳锋名义上的侄子,事实上的私生子,终还是如书上说的一般,因风流而死,不过杀他的不是杨康,而是东邪黄药师。

当黄药师在外面站了半盏茶的工夫才走进房里,然后将欧阳克扔了出去。梁子君见得他面色铁青,想著书里说他根本不在乎礼教,也不觉得欧阳克掳了程大小姐有何不对,现在看来也是分人的。

而面色铁青的黄药师把欧阳克丢出去后,回来见了梁子君是笑呵呵的坐在床上,里衣的带子也只是松松的系了一个活结,隐约竟还能从领口看到肚兜的边,却是无语得很。

“你为何不唤我?”

“我未唤你,你不也来了么。”

“将衣服穿好了。”

“我的药还未擦完,况且刚擦的药,沾到衣服上可不好。”

黄药师见着那个半点无刚经历过“非礼未遂,又眼见采花贼一命呜呼的女子”应有形态的梁子君,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他说道:“那你继续敷药。”言罢便往外走,却听得后面的梁子君慢慢的,轻轻的说道:“可是背上的我涂不到,不如你帮我?!”

于是黄药师不得不又停了下来,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话,又听到梁子君说道:“你不是我的大夫么?我可以付你诊金,涂药多少钱?只用涂背就好,其他的地方我自己来。”

这世间善解人意的人确实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你退一尺,她进一丈,要说如梁子君这般人通常情况下都是有分寸的,可若是她有意的得寸进尺,你拿她也没什么办法。

她说:“你若不帮我,我便等蓉儿回来帮我好了。”你又能怎样?

梁子君的的水疱大都在手臂和腿上,背上不过两三个,梁子君大概猜想着应是不会太过影响整体效果,不过到底效果是怎么样的她也不知道,趴着的她看不到黄药师的表情。

七日后,梁子君的水疱终于结痂了,在她的背上抹了七天药却没有收到一个铜板诊金的黄药师说道:“明天便不用再擦药了。”

“不用擦了?”

“不用擦了。”

梁子君坐在床上看着那个正直的青色背影再一次走出了她的房门,终于忍不住嘀咕了:“也许这不是东邪,是一灯大师!”

于是还没能走远的黄药师又折回来了,梁子君在他的脸上看出了无奈,东邪再邪终也是个古代人,于是这样的黄药师让梁子君乐了,她最近一直都处于这样的快乐之中,挥挥手,她说道:“煮粥去吧,我饿了。”

黄药师看着那张笑逐言开的脸,实在是想不出叶轻是怎么把她养大的,最后他说:“等中秋过了,选个日子,我们成亲。”

醒过来的时候黄药师正坐在床边上,藉着烛光自个儿与自个儿下棋,梁子君的手刚动了一下,就被他按住了,显然是以为她要挠身上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