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桐在最后将这筹码加上去,顿时令到它成为那压垮骆驼的最末一根稻草。
看到长渕慎行微微颤着手从衬衫胸袋摘下钢笔,在那意向性协议的最后签上自己名字,流川桐站了起来:“那么,我会尽快安排律师和您进行正式商谈的。接下来也请院长先生多多指教了。”
她伸出手去,等了几秒,见长渕慎行完全没有和她握的意思,笑了笑便顺势将签好了字的意向书拿起来,告辞离开。
长渕综合病院这边剩下的手尾自然有其他的人去办,流川桐现下无事一身轻,很是空闲。
她一贯日子过得丰富多彩,从来不让自己无聊下来,见没什么正事要办,而暂时又不打算太p繁地出现在某人面前,便有大把时间用来消遣。
正巧京内花道名门柚木家送来了花会请柬,流川桐想想自己回日本后,虽然办了宴会算是宣布重归社交圈,但京都那边的一些旧世家还不曾拜访,倒也很端了点认真的态度对待。(注1)
看到她一本正经地穿了十分正式的本振袖,前襟斜插着桧扇走下楼来,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忍足侑士不禁也觉得颇为好笑。
大概是因为外祖母的希腊血统缘故,流川桐的面孔并不很似亚洲人,所以就算是他们,也极少见到她穿和服。
流川桐这日穿的是一件绯紫色的友禅染,深浅不同浓酽瑰丽的八重樱自下摆层层叠叠铺展而上,极容易喧宾夺主的样式,只是被她本身的气场压住了,便显得非常好看。
只不过这原本是能充分体现出东方女性优雅娴静的柔美之姿的服饰,如今却被流川桐硬生生穿出了张扬华丽的晚礼服的感觉。忍足侑士一边装腔作势地称赞她今天真是光彩夺目,简直让他没法转开视线去看别人,一边十分不厚道地在心里幸灾乐祸,等到了柚木家,见到那位最是严肃最重规矩的老夫人,绝对会训诫一番只有具备大和抚子那样温婉柔雅气质的才是一个高贵合格的淑女。
出乎意料,等到了柚木家,在花会开始前到茶室去见柚木老夫人时,老夫人竟然只是关心地问了些流川桐在法国的事,没再提别的。
要知道,流川桐幼年的礼仪培训课程里,对于花道的学习,就是在柚木老夫人身边进行的,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能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流川桐。
所以等从茶室离开,就连流川桐自己都惊异了。
柚木老夫人性情一向严谨端肃,就连对待她那三个孙子也从来都是疾言厉色,没有半点温言和语。今天却实在称得上是和蔼了,就算流川桐一贯自我感觉良好,也不至于认为这是因为她跑去了法国四年,老夫人十分思念她,所以才态度大转——虽然柚木老夫人亲自教导的学生不多,但流川桐却是惟独一个没如她心意教养成大和抚子那种完美女性的,不要说太过思念了,只怕一想到就是想让她去静室好好反思。
“算了,也许老师这次真的是沉醉在我的美貌下了。”流川桐想来想去不得其解,干脆模仿着迹部景吾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痣,十分自恋地说道。
“噗——”后面响起并不掩饰的轻笑,两人回过头,一个身材瘦高的俊秀青年正一手握拳掩在嘴边笑望他们,另一只手上握着个装在黑色布袋中的长形物体,一头紫色长发用缎带简单地扎了起来,见他们回头,笑着打了招呼。
来的人是柚木梓马,柚木家的三子,现在在桃丘音乐大学的长笛系。因为国中时一直是冰帝学生会成员,所以和两人都很熟,高中以后虽然去了星奏学院念音乐科,倒也没断了联系。
流川桐因为幼年有极长一段时间在柚木家学习花道,同他又要更熟稔一些,简单叙了旧便开始旁敲侧击今天到底有什么古怪事情发生。
“之所以会这样,桐完全要感谢一个人的自我牺牲呢。”柚木梓马笑得一脸春光灿烂百花盛开。
“嗯?”流川桐正等着下文,后头的走廊上传来“砰啷”一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打翻的模样,随后是怒气满满的叫声:“这样也不对,那样也不对,你们根本是故意的吧!我不要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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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花道,日本将插花艺术称为花道,而表演花道,或是将自己所有的高雅插花提供出来欣赏的称作花会,性质和表演茶道的茶会差不多。
唔,日本将茶道,花道视作非常高雅的艺术,规格比较高的都非常正式,客人亦需正装出席以示尊重。所以让桐少女穿了本振袖,这是振袖里最正式的一种,至于像十二单什么的女房装束……我觉得现代社会,没啥必要的情况下没什么人会打扮成那样的吧=。=
流川桐在最后将这筹码加上去,顿时令到它成为那压垮骆驼的最末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