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缇诺雅分出一点点注意力去控制方向,她知道这个方向有着距离最近的人形生物,但却不能确定距离。也就是说,如果运气糟一点的话,她很可能得飞上一整晚才能找到一个可以带路的家伙。
到那时候她大概真的需要体力药剂了。
夜风将远处的动静送进精灵特有的敏锐感官中,安缇诺雅从靠垫上直起了身体,希望遇见的是一个容易沟通的对象。
当然如果他不是,那么法师也不介意用其他办法让对方明白乐于助人是种多么值得发扬的美德。
闪亮的刀光划过,一头看起来类似于狮蝎的野兽惨嚎一声,重重砸在后面那株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树上,被从头到尾分成了两块,尸首还在神经作用下微微跳动着。
黑袍长发的少年在挥刀出去的瞬间就矮身闪开了另一头猛兽的袭击,但他的肩膀还是被那带着锐利倒钩的蝎尾给划开了一道口子。
那头“狮蝎”并没有趁机扩大战果,而是毫不犹豫地反身逃窜,带有弯曲镰齿的脚爪异常适合在密林中奔逃,抓住地面一蹬一跃便是一大段距离,眨眼便将少年甩出一大截,眼看就要消失在幽暗的密林之中,长发少年扬手一掷,一道匹练似地弧光直直地穿过暗色,电光火石般透过那头猛兽的脑颅将它牢牢钉在树上。
“狮蝎”抽搐了一会,软软地挂了下来。
黑发少年走过去将那柄黑曜石般,闪烁着点点银光的弧形长刀拔出,挂回腰侧。
他右肩上的伤口中流出的血液已经由黑转红了,少年解开手臂上的绑手,简单地给自己包扎了一下,绕到一半时突然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冲侧上方看了看,除了轻轻晃动的树枝外什么都没有。
少年正想收回视线,突地睁大眼睛,那一处的空气泛起了一阵波纹,逐渐显露出一块悬空漂浮着的……毯子???他飞快地将刀抽|出保持戒备的姿态,警惕地盯着那条诡异的飞毯,一边在脑海中飞快地回忆着魔族里是否有这种扁平毯状的魔物,一边寒声说道:“我是夜叉王耶摩,立刻报上你的身份!”(注1)
夜叉王?
公主眨了眨眼睛。夜叉族似乎也是隶属北方军团的神族。
那就好办了。
飞毯缓缓降低了一点高度,安缇诺雅摸出帝释天给她通行仞利天用的令符,面无表情地一扬:“夜叉王,我以北方雷神军统帅的名义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我征用了。”
夜叉王:“……”
“这么说,你刚成为夜叉族的新王?”安缇诺雅饶有兴致地观察坐在对面的少年,毫不掩饰的评估目光让夜叉王情不自禁地往飞毯边上移了移,脸上微微泛起一点羞涩的红晕,
新任的夜叉王还很年轻。
稚气未消的脸庞犹自带着点青涩的圆润——天人的幼生期有好几百年,几乎和精灵差不多长,这位夜叉王看起来甚至不比吉祥天更大。
风尘仆仆,明显经过了多场战斗的衣物——夜叉一族的新王在接任之后必须历练一场,得到足够的战绩再回族中。
从法师的观点看,这是个相当优良的传统,应该在所有神族中实行,不仅仅是王……最好将这作为每个天人的成年仪式,相信那一定能大大提高神族下一代的平均素质。很可惜天帝没有这样的远见,或者是没有颠覆传统的意愿,又或者是认为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不过那些都和法师无关,天界的繁荣昌盛并不比顺利到达和帝释天约定碰面的混沌海龙城港口更重要一些。
飞毯悄无声息在云端穿行,毯上两个人……哦不,一只夜叉一只巫妖,友好地进行交流。
在夜叉王的指引下,两人很顺利地出了森林,沿山脉南下是条气势相当磅礴的大河,河流两岸一路全都是人族聚居地,散落大大小小许多城镇村落,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被魔族视为食物,又被神族所鄙弃,在这夹缝之中,人族依然找到自己安身立命的方式,过得很好,并且越来越好。
在神族或是魔族的眼中,这些寿命连他们几十分之一都不到的人族,大约微小如蝼蚁,甚至不值得多加一眼相待吧。
可是那么多个世界的历史,她看到过诸神时代,巨龙时代,精灵时代,但到最后,千秋万载的只剩人类。
夜色里,前任精灵望着下方河面上挂着灯火的船只,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主动提议在前方的城镇休息——她非常需要充足的睡眠,并且也不打算在这个少年夜叉王面前使用像是法师豪宅之类的法术。
安缇诺雅分出一点点注意力去控制方向,她知道这个方向有着距离最近的人形生物,但却不能确定距离。也就是说,如果运气糟一点的话,她很可能得飞上一整晚才能找到一个可以带路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