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在此已等候了二十多个春秋了!”那个女子开口,像是撒娇一般的埋怨,她双眼含着泪水,身体软软的倚在他的怀里,面上却是满足的笑意,“终于,还是让臣妾等到了啊!”二十多年的等候,没有祭享的时间曼妙长远,但她还是等到了不是吗?
“……娴儿,你何苦……”乾隆帝一瞬间只觉得百般滋味在心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他走上前将那个女子拥进怀中,冰冷的灵魂却硬生生将他灼了个滚烫。
“皇阿玛!儿臣和皇额娘这便要走了……还请阿玛,多多珍重。”少年清脆的嗓音传来,一旁的永璂抬头,缓缓举起手来,摊开的手掌白光闪耀,一下子灼了他的眼睛。
“皇阿玛,儿臣和皇额娘耽搁了几十年,现在正好有个机会,已是不得再耽搁下去了。”
乾隆帝听着儿子的话语,刚要开口,就听儿子的声音继续道:“皇阿玛,这是儿臣多年前所得的一块玉佩,不蹭想是跟着儿臣下来了!现在儿臣便将此赠与父皇……”永璂亮着一双大眼,满眼的忐忑。
乾隆帝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伸手拿起了它。然后明显的看着那个男子嘘出了一口气,心下好笑——他真当他不知道另外一块凤佩在那拉那里的么?
不过,算了。
左不过他欠了她们娘俩的。
复杂的眼扫过眼前跪着的永璂,乾隆突然一声叹息——他竟然已经记不清这个儿子是什么样貌了!
何等悲哀,枉为人父啊!
“起吧。”他淡然的话语处处透着哀痛,怀中的娇躯缓缓抽离,是要走了么?乾隆放开手,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二人,泪水渐渐湿了眼角。他一晃脑袋,长发飞舞,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他是乾隆,千古一帝,怎能流泪?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对母子手拉着手冲着他挥了挥手相携走远,他顿了半响还是朗声说道:“娴儿,永璂!下辈子,莫不可再入皇家!”天家无父子,娴儿,永璂,你们下辈子,就幸福一点吧!他看着那二人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去,长发飘逸。
那个女子临别时的一顾回头,如玉的面容之上是灿烂的笑颜……
乌拉那拉·景娴。
已经,四十七年了吧?
他叫乾隆,也叫爱新觉罗·弘历。听那白无常说,他是天帝座下的金童,紫薇大帝之爱徒,此番下界投身皇家,自是沾染了不少尘埃无法归天,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了尘缘回归神位。而此番再此,便是等待他这一世的不孝儿子——永琰。
——“逆子!!!”
一片白光之中,他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就是一阵剧痛,大片的记忆纷至涌来,他先是一愣,随后就是大怒!
乾隆毕竟和他皇玛法一样是个做过多年皇帝的男人,只是一瞬间,他便已经想明白了永琰会将他推下来的原因了。
……竟是不能容忍另一个无法跨越的存在了么?乾隆闭着眼整理脑海中那些个扎乱的一切,只觉得手上青筋越来越多。
直到最终融合了那强悍的记忆之后,乾隆帝“刷——”地一下抬起眼,眼中瞬间激光光四射,浑身却是一抖,近侍的吴书来抬眼看去,慵懒的样子就没变过,于是放心的垂下眼。
但谁又能知道,在那碌碌无为的状态之下,那个看似昏庸无道的乾隆实则已经换了一个强悍的灵魂?
乾隆,十年呢——果然很不错啊!
昏昏沉沉地下了早朝,乾隆帝眯着眼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心思沉沉,显然还没有能够回过神来。远远得,他看到一道明亮的黄影,宽大的衣袖,拽地的长裙……一身的端正,可不正是自己明媒正娶了的正妻,如今的孝贤皇后?
乾隆帝走的四平八稳的脚步突然间一滞,心头有一个诡异的想法冒出:现在的皇后是富察氏,那么,娴儿呢?他的继皇后,乌拉那拉·景娴?
“……皇上?”乾隆帝的异样,身为他近侍的吴书来自然是发现了的,他停在距离乾隆帝一步开外的位置,抱着浮尘眼神疑惑,轻声开口问了一句。
乾隆身体一僵,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那抹明亮的黄色影子,想起那年他死了之后,飘到永和宫时,他心目中最为善解人意的女人一脸嗤笑的说道:“呵,富察氏那贱人又怎么会知道,这皇太后的位置还是被我这个她最看不起的女人得到了?也不枉费她当年赐下的那些绝子汤啊!”
绝子汤……
那时候已经是个灵魂状态的乾隆帝默了一默,拼着不去地府不得投胎的危险硬是生生地又在永和宫呆了一个多月,期间知道的……绝对比他生前知道的多上好几许。
“陛下。臣妾在此已等候了二十多个春秋了!”那个女子开口,像是撒娇一般的埋怨,她双眼含着泪水,身体软软的倚在他的怀里,面上却是满足的笑意,“终于,还是让臣妾等到了啊!”二十多年的等候,没有祭享的时间曼妙长远,但她还是等到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