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一直在注视着我,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鲜花与温馨的布置都是假象,只有我才是真实存在的。

“蓝伯特……”

他微微笑着,握住我的一只手:“罗莎想变魔法吗?”

我对魔法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担心他的精神状况,但为了不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假装很感兴趣地点头:“想。”

殿堂中央的沙发旁,有一个白漆小桌,上面放置着一颗萦绕着金光的水晶球。蓝伯特低声说:“把手放上去。”

我依言照做,几乎是同一时刻,眼前的画面就变成了另一番景象:周围的装潢还是纯白色或浅粉色,人却在二楼的走廊上。我立刻抛开之前不感兴趣的想法,这设计对我这种从未接触过魔法的人来说,真的很新奇很新鲜,简直想跑下去再试一次。想到这里,忽然想起蓝伯特能感知到我的想法。顿时觉得有些丢脸。

蓝伯特轻笑一声,朝不远处一扇门扬了扬下巴:“进去看看。”

脸上火辣辣的。我顶着他的视线,推开门,走进去。与其说是一个房间,不如说是一个房间般的衣橱。地上铺着玫瑰色的厚绒地毯,四面墙被分割成上百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都装着叠好的女士衬衫、长裤、连衣裙……不会有女人能抵抗这种画面,光是看见那些衣服,想象它们穿在自己的身上,我就非常惊喜和兴奋了。我以为他只是想带我来看看居住的地方,没想到会用心精细到这种程度。

他揽着我的腰,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得知你会回来的那刻起,我就一直在想,该给我的小玫瑰怎样的生活。每当有新想法时,我就会来到这里。一开始,这里的家具都是白色的,因为想不出有什么颜色配得上你。后来,我发现太阳升起时,白色会变得刺眼无比,便全换成了深色的家具。但想到女孩可能不喜欢过于暗沉的颜色,又换了回去,让巫觋部设计了一种装置,阳光刺眼的时候,深色窗帘会自己合拢。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可是……”

他顿住,没有再说下去。他的想法一向难以揣测,这一刻,我却灵光乍现般,明白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可是,做完这一切,你却不在身边。

我不是他,想象不出他当时的心情。见到他之前,我一直在安慰自己,他是天生的王者,伟大的帝王,头脑比普通人冷静清醒,思维也比普通人严谨理智,应该不会因为失去我而难过太久。甚至想过他会不会忘记我。见到他后,才发现错得离谱,他比我想象得要深情太多,也比我想象得要……难过太多。他一面有条不紊地处理政务,一面构想着我居住的地方,当这个地方越来越完善,越来越适合人居住时,却始终空置无人住进来,他该有多么难受……

光是想想,心脏就开始发疼。我能做得不多,只能将头埋进他的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

“我不会再离开你。”

他轻梳着我的头发,可能是我的错觉,他的语气有种压抑的、克制的、阴暗的疯狂:“我要你发誓。”

我没有多想:“我发誓。”

“说永远。”

他的口吻太像胡搅蛮缠的小孩子,极不符合他冷峻而威严的王者形象,我忍不住笑出声。他冷冷地横我一眼。我于是勉强止住笑,正经地说:“我发誓,永远不会离开你。”

“记住你说的话。”他说,一手抓住我的肩膀,另一手抬起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睛,俯身压下来,用双唇覆盖了我的嘴唇。已经和他接吻过很多次,每次我都以为自己会自然地迎接他的亲吻,但每次都被他吻到呼吸不稳。这一次更是如此,与他双唇相接的一瞬间,心脏疯了似的狂跳起来。他想亲近我,我也想亲近他,恨不得触碰到他的灵魂,直接抹去他承受了五年的孤独、惶惑和痛苦。

这是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漫长的亲吻,也是一个急切到失去控制的亲吻。以前与他亲近的时候从未越界,他也从没有说过要我交出自己的话,但是这一次,忽然很想彻底地拥有他,让他确信我对他的感情,让他明白我不会离开他。第一次,我失控了,用手扯开了他的领口。他修长的颈,突出的喉结,深陷勾人的锁骨露出来。正想更进一步,他却扣住我的手,低哑地说:“现在不行。”

我满脸迷茫地看着他。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呼吸急乱,口吻却很冷静:“小玫瑰不该在这里被摘下。”

好半晌,我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双颊后知后觉地滚烫起来。还好,他没有用这件事调侃我,而是将我带到另一个房间。才从暧昧的气氛脱离出来,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还以为他带我到这里,是想继续刚刚的事,直到看见整齐站立的侍女们,才知道自己想岔了。

我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一直在注视着我,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鲜花与温馨的布置都是假象,只有我才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