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丐见俞莲舟手臂轻抖,铁链便已飞起,功力之精纯,实所罕见,不禁脸上微微变色。张翠山提起长篙,在岸上一点,坐船缓缓退向江心。那老丐道:“再退开些!”张翠山愤然道:“难道还没五六丈远么?”那老丐微笑道:“俞二侠手提铁锚的武功如此厉害,便在五六丈外,在下还是不能放心。”

张翠山和俞莲舟对看一眼,均把希望寄托在买酒未归的宋青书身上,只得又将坐船撑退丈余。

俞莲舟抱着拖延时间的念头,便抱拳道:“请教尊姓大名。”

那老丐道:“在下贺老三,贱名没的污了俞二侠尊耳。”

俞莲舟见他背上负了五六只布袋,心想这是丐帮中的六袋弟子,位份已算不低,如何竟干出这等卑污行径来?何况丐帮素来行事仁义,他们帮主史火龙是条铁铮铮的好汉子,江湖上大大有名,这事可真奇了。

贺老三道:“我们梅帮主的独生公子死在谢逊手下,殷姑娘想必早有听闻。梅帮主求恳张五侠和殷姑娘……不,小人失言,当称张夫人,求恳两位开恩,示知那恶贼谢逊的下落,敝帮合帮上下,尽感大德。”

殷素素秀眉一扬,说道:“我们不知道。”

贺老三道:“那只有恳请两位代为打听打听。我们好好侍候公子,一等两位打听到了谢逊的去处,梅帮主自当亲身送还公子。”

殷素素眼见毒蛇的獠牙和爱子的背脊相距不过数寸,心下一阵激动,便想将冰火岛之事说了出来,转头向丈夫望了眼,却见他一脸坚毅之色。她和张翠山十年夫妻,知他为人极重义气,自己若是为救爱子而泄漏了谢逊的住处,倘若义兄因此死于人手,只怕夫妻之情也就难保,话到口边,却又忍住不说。

只听得张翠山朗声道:“好,你把我儿子携去便是。大丈夫岂能出卖朋友?你可把武当七侠瞧得忒也小了。”

贺老三一愣,他只道将张无忌一擒到,张翠山夫妇二人非吐露谢逊的讯息不可,哪知张翠山竟然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一时倒也没了主意,说道:“俞二侠,那谢逊罪恶如山,武当派主持公道,武林人所共仰,还请你劝两位一劝。”

俞莲舟道:“此事如何处理,在下师兄弟正要回归武当,禀明恩师,请他老人家示下。武昌黄鹤楼英雄大会,请贵帮梅帮主和阁下同来与会,届时是非曲直,自有交代。你先将孩子放下。”他离岸六七丈,说这几句话时丝毫没提声纵气,但贺老三听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便如接席而谈一般,当下躬身说道:“既是如此,小人多有得罪,只有请张公子赴东川一行。”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间一个物事从旁毫无预警地袭来,贺老三黑暗之中也不敢硬接,连忙抬手去挡,迟一步才发觉伸出去的手正是拿着漆黑星毒蛇的手,回转再也来不及了,手指一痛,便摔在地上,慌忙翻出解药来塞入口中。

这时一柄带着寒光的长剑适时插在掉在地上的毒蛇七寸之处,而此刻,不远处咣当一声瓷器破裂的声音响起,贺老三这才知道刚刚袭击他的只不过是一个酒壶。

张无忌早就被宋青书抱在了怀中,看着地上仍在扭曲挣扎渐渐死去的毒蛇,小脸掩不住的惊恐。

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师兄……”这声师兄叫起来,端的是饱含热泪。

宋青书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

张无忌出生至今,还未经受过生死悬于一线的惊险。被擒时,眼睁睁地看着疼爱自己的爹娘离得越来越远,耳朵里清清楚楚地听着自己爹爹抛弃自己。

虽然是关系到义父的安危,但在只有九岁的张无忌心里,却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结果,只有师兄对他最好。

张无忌一边把眼泪偷偷抹到宋青书肩膀上,一边更是往他怀里钻去。

当宋青书长剑出鞘之时,张翠山已抓住系在桅杆顶上的纤索,双足在船头一蹬,抓着纤索从半空中荡了过来。见张无忌无恙,想要接过他抱着,却发现张无忌如八爪鱼一般缠着宋青书。张翠山想来儿子是吓坏了,也不强求,当下感激地拍了拍宋青书的肩。

宋青书一手抱着张无忌,一手抽回钉在蛇尸上的长剑,笑了笑道:“可惜了一壶好酒,这可是我跑了好几家才买到的玉楼春。”

第六章 玄冥神掌

那夜江边惊魂之后,像是被拉开了什么序幕一般,他们回武当的这一路上,遇到了无数帮派的明枪暗箭。

张无忌也由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变成后来的淡定自若,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师兄总会护在他身旁。

说起来,倒还真不是宋青书想要照看小孩,而是经过那夜之后,俞莲舟他们的警惕性增强了很多,重点保护对象就是张无忌。遇到情况,最先冲出去的总是俞莲舟,再不济也有张翠山夫妇动手。武当七侠成名已久,现在有两个守护在侧,他们一路上就没遇到过需要连守在张无忌身边的宋青书都要拔剑的情况。

那老丐见俞莲舟手臂轻抖,铁链便已飞起,功力之精纯,实所罕见,不禁脸上微微变色。张翠山提起长篙,在岸上一点,坐船缓缓退向江心。那老丐道:“再退开些!”张翠山愤然道:“难道还没五六丈远么?”那老丐微笑道:“俞二侠手提铁锚的武功如此厉害,便在五六丈外,在下还是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