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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与莒给自己斟了一小盅,轻抿半口,呲牙咧嘴的咽了下去,脸顿时就红了。

“赵兄,烈酒伤胃,吃两口菜。”完颜康将赵与莒的手按住,喝酒,尤其是喝醉了,确实是发泄的好方法,但有些人不适合喝醉。醉了失去控制了,若是说出什么,丢的可就不是一两条命了。

赵与莒倒是也听话,夹了两口菜,几乎是豪迈的塞进了自己嘴里,没怎么嚼便生吞了下去:“康兄……”

“嗯?”

“我想……史弥远……有恩……宋……”赵与莒嗫嚅着,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词。不过完颜康却是立刻便明白这位少年皇帝正在忧虑什么了。

他要自己掌权,他要振兴国势,他觉得首先就得推翻了史弥远。可是,史弥远对他的拥立之功,可绝对不是寻常的拥立。除了完颜康无意中只点了一下他的存在之外,他赵与莒根本就是被史弥远从平民百姓推到那个九五之尊的位子上去的。这不只是功劳,几乎可以说是恩情了,他怎么能忘恩负义。

不过这种事,赵与莒又不能与旁人商量,那些催促着他“为大宋基业”着想的大臣们一定自然只是让他舍小义而全大义。至于史弥远……他更是半点风声也不敢透露的,否则朝堂上便是一阵腥风血雨。

完颜康沉默,他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在思考着史弥远死或者不死的结果如何。

正在赵与莒几乎要失望的时候,完颜康开口了:“赵兄,可想听我讲一个故事。”

赵与莒自然知道完颜康这是借着讲故事,要与他说些道理,他的老师们与大臣们也常这样说事,他倒是很想听听完颜康会对他讲什么:“好啊。”

“有这么一个国家,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老皇帝身体不好,且宠信宦官。因此朝廷在各地的赋税,都由宦官收缴。而朝廷之内,更有一个最大的宦官头领,以一个特殊的组织,监视朝臣,保持朝政,诛杀大臣。”

赵与莒皱眉,他在想着,完颜康说的到底是哪朝哪代的事情,但想来想去,却没想起来。

“这是个域外之国,并不在中原周围,这是我在陕西的时候,从行商们那听来的。”完颜康解释了一句,待赵与莒点头,又继续说,“老皇帝驾崩,小皇帝即位,即位没多久,他便杀了那把持朝政的太监,召回各地收税的税监,又将素有声望的大臣们招入朝中任职。陛下觉得……这国未来会如何?”

“如此亲小人,远贤臣,自然是……开一朝盛世吧?”赵与莒叹气,以为完颜康也是劝他远史弥远,可一抬头却见完颜康在摇头,“怎么,难道不是?”

“方才说了,这国家是内忧外患。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连续七八年颗粒无收。但又有外敌,于是却不得不加税。但原本那名声奇臭的老太监在时,加的是各地的商税。如今老太监不在了,那些大臣也喊着加税。加来加去却加到颗粒无收之地的百姓头上了。”

“怎么会?那些大臣不都是素有贤名的君子吗?怎么能做此害民之事?”

“这事也奇怪,所以我问了那讲故事的人。原来因为那些大商人们,都与那些君子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是家里的亲戚,或会给他们一笔丰厚的孝敬银。如今监控他们的组织不在了,到各地监管税收的太监也不在了,那么谁会愿意让自己吃亏呢?结果自然是民怨沸腾,最后乱军四起,小皇帝自缢而死。”

完颜康这事说的是明,是崇祯,死的那位太监则是魏忠贤。他确实也是因为奇怪——那些电视里崇祯不是杀了魏忠贤,罢了东西厂吗,那国家应该越来越好才对啊,怎么反而亡国了呢。才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去翻找那些时候的资料的。

结果,他得到了一个很无奈的结论,魏忠贤确实不是个好人,但要是崇祯不杀魏忠贤……说不准那国家还没那么快亡。1不过他觉得,赵与莒现在的情况,和崇祯,还真的有那么点类似。

“赵兄,你现在手里有一条可能会反噬的恶犬。但你正是因为你手里这条恶犬,那位围绕着你的人,才会惧怕你和敬畏你。而如果你想要让大宋富强,为什么一定要满朝皆贤臣呢?汉武帝的那一朝里,就都是贤臣吗?”

完颜康知道赵与莒现在越来越推崇汉武帝,所以干脆拿这位皇帝做比。而汉武一朝自然有忠臣良将,但也有不少名声奇臭的大臣,汉武帝本人在某些方面的名声也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