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尚且不论,武将无故不可离驻地,违者以谋反论处,这规矩从春秋战国的时候就有了吧?南宋如今的武备已经松弛到如此地步了?
另外便是是否要杀了这段天德了,原著他已记得模糊,但还是知道当日之事是他那位王爷爹在背后指使的。而郭靖众人又要到南来,说不定便碰上段天德了。到时两边好不容易断开的恩怨,却又要被接上了……
不自觉叹了一声,却觉得心中气闷,咳嗽了两声,却连累得胸口更痛。完颜康摇摇头,暂时先放下这诸多心事,吩咐仆役不要打扰,盘膝坐于床上运功疗伤。
待收功时,夜色已经有些深了,胸口也已经好了许多。完颜康觉得舱中有些气闷,想去外边吹吹风,谁知刚出门便听见外边莺歌燕舞之声。拉住一个仆役询问,原来是段天德将歌姬舞姬叫上了画舫,如今正与史嵩之、陈埙吃酒赏舞。
完颜康有点奇怪,以之前的情况,史、陈二人竟然答应了他留下,还接受了他款待。出了舱门一看周围才猜到了些原因——周围都是水军战船,这两人也怕言语间太过表露,逼反了段天德吧?何况,以史嵩之的脾气,这送上门来的佳肴美人,不收下也只会便宜了别人,为何不收?
见完颜康出了舱门,史嵩之与陈埙自然是招呼着他一起用饭,这次段天德倒是谨慎了,与他言谈只算有礼,没敢阿谀什么。毕竟史嵩之和陈埙在那,万一被扣个结交敌国的帽子,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却不知道他闹出今日这般热闹,又自己送到了完颜康的面前,已经是在阎王爷那里挂了号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色也已经全暗了下来,原本这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完颜康也有些乏了,刚刚站起来想要告退回舱,忽觉不对,站在了原地。
“世子?”三人同游这段时日,无外人在的时候道是也称兄道弟,但既然有外人在,自然是用的敬称。此刻陈埙见完颜康站在原地发呆,忍不住开口询问。
“有些……不对劲。”完颜康道,他如今浑身紧绷,呼吸略有些加速,便是心跳也比平时略快了些——这是兴奋,也是戒备,这是他大战之前,才会有的感觉……
“不对劲?”
“世子勿忧,这四周皆是我大宋水军,难不成还有人敢……”段天德话未说完,一根火箭便擦着他的鼻子射了过来,直钉到了他们方才用饭的饭桌上。
“趴下!”完颜康一把拽着陈埙趴下,陈埙看得明白,若非完颜康手快,他身上不知钉了几支箭了。
“何人如此大胆?!”段天德捂着官帽坐在地上,满脸冷汗的嚎着。
转眼间,除他们这艘画舫外,另有十几艘战船也燃起了大火,黑夜里,将周围的湖面照得一片赤红。且喊杀声中,能听到有人大喊“活捉狗官!”“活捉小金狗!”之类的,看来这事一半是朝着段天德,另外一半却是朝着他来的。
“二位可会水?”完颜康问。
“尚可。”陈埙与史嵩之虽有些惊慌,但对于初次遇到这种事的两个书生来说,已属不易了。
“稍后若遇贼人,二位报上自己姓名,想来该无性命之忧。”
“完颜兄要到何处去?”
“我这大好的头颅,却不知谁有胆量取了去。”完颜康已然抽刀在手,于火光中对二人笑答。他知自己有些迂腐,若是并无蒙古的威胁,南宋又可自强,再加上是正大光明的于两军阵前,他八成便束手就缚了。但如今这是一群水寇,况且他要是死在这了,金国就算不想和南宋开战也得开开战了,更何况金国正愁找不到机会呢。
——原本完颜康还觉得金国的朝堂太给自己拉后腿,如今看来南宋的江湖也够给朝廷拉后腿的。不过《射雕》不是本武侠书吗?那就该褒扬江湖人物啊,怎么他遇见的江湖人物,一个二个都这么……
蓦地,有人手撑船舷,便要跃于船上。完颜康长刀反撩,这人还未看清如何,叫都来不及叫出一声,一颗头颅便被便斜斜没了一半,鲜血混着脑浆洒了一片,余下的身子带着上下的半颗头颅——半个鼻子,一只耳朵再加一张嘴——落到了湖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