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顶叫人瞧不见相貌的斗笠,衣衫上蒙上了层黄色的沙——这衣衫原本是什么颜色,已然瞧不出了。

骆驼走得很稳,无花松开了抓紧的缰绳,自然地将双手放在怀中。

那里有一只猫儿。

纯白的幼猫全身绒毛一丝不乱,惬意地卧在主人的腹部,整个身体泛着微微的暖意,相对于大漠的白日来说,却是个趁手的冰块。

步入大漠以来,无花吃的苦头比想象到的多了许多,他毕竟在中原南方的脉脉细雨缕缕艳阳中长大,乍一来到凛冽的沙漠,便如同离水的蚌,日渐憔悴了。

石观音并未派人来迎接他的大儿子,这固然是因为无花骤然遭到驱逐不在计划之中,却也是种惩罚,惩罚他的办事不利。

一个人在沙漠之中走动,没有饮食补给,甚至没有方向,谈何容易?

小猫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舔他的手指:【累了?】

猫的舌头上生有细细的倒刺,无花即便已经被舔了好几次,却还是不能适应那种酥麻的触感。他不受控制小幅度地颤抖了一下,掩饰般道:【快到晚上了。】

沙漠是个很难熬的地方,白天热得令人恨不得把皮都剥下来,晚上却冷得可以把血都冻起来,山丘霎眼间就可能变为平地,平地霎眼间就可以变作山丘,等到暴风起时,整个城市都可能被埋在沙漠里,再加上要命的水,据说沙漠上每个时辰里,都至少有十个人要被渴死。

比这更危险的境地,无花不是没有遇到过。

就在几日前,他曾假扮过世的父亲天枫十四郎,拦住南宫灵和楚留香的必经之路上,形势险峻之极,可他还是略胜了一筹。

即便没有留下楚留香的命,也让整件事更加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