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东多厌恶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倒不是说雷东多这个人天生控制狂不能忍受一点在他计划之外的状况出现,他只是无法忍受那种全然陌生的、危险的自己。
于是他拉大自己和那个孩子的距离,越发冷漠的对他;却也越发无法面对那个孩子受伤的眼神。
他比谁都了解那个孩子的骄傲,因为他们本质上都是那样的人——固执,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坚持着很多时候别人无法理解的骄傲。他也同样明白那个孩子对伯纳乌的热爱与忠诚,因为这一点上他们依旧相同——不管皇马如何对待自己,他们始终愿意为伯纳乌付出所有。
尽管雷东多刻意冷待那个孩子,但无法否认的是,雷东多一直都在关注他。所以在看到那个孩子日复一日变本加厉的模仿时,他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刻薄的对媒体说出“古蒂只有头发像我”这样伤人的话。
怒火摧毁了他的理智,灼烧着他神经。如果只是单纯的模仿也就算了,他怎么能在球场上模仿自己踢球的方式?!一个前锋跑去模仿一个后腰,他这是想要干什么,他怎么可以?
平静下来后的雷东多,并没有想太多。他找了耶罗找到劳尔,试图通过他们,让那个孩子找回自己。
雷东多还记得耶罗对自己说“你去的话一定比我去有效,你明明知道那个孩子…”,他当时以“我不觉得他能理智的面对我”的理由搪塞过去。实际上却不过是因为他在害怕,怕自己一旦直面一旦开始劝说便再也收不了手;从前费尽心思建起的防线,将彻底变作一场笑话。
往后许久,他沉默的注视着,看着古蒂的改变见证着古蒂找回自己;假装没发现训练时古蒂的偷看,假装看不见古蒂每一次面对自己时眼底的疲惫和渴求,假装…假装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动心,从来不曾动摇。
偶尔,雷东多会在鼓励劳尔的同时顺带关心一下古蒂,看到古蒂瞬间亮起的脸庞,他心底不为人知的角落也会悄悄的暖起来。
雷东多也还记得那次交接时的摸头。面对古蒂惊愕的表情和狂喜的眼眸,他难得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温和的笑,古蒂就会激动到这种地步呢?
后来再想想,或许在那个时候,雷东多自以为坚固的防线,就已经千疮百孔。
雷东多依旧和古蒂保持距离,不过这次的理由是他觉得如果有个万一,对古蒂和自己的职业生涯,都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然后就是那次雷东多完全不知情的转会。身为被转会的球员,他没办法不怨;可是想到伯纳乌,他又只能选择接受。
那天深夜,喝得烂醉的金发狼崽拼了命的拍打着雷东多家的门,闯进了雷东多的家,然后在雷东多还来不及说什么或者说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扑到雷东多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理智告诉雷东多,他应该推开怀里的人。可或许是因为在开门的瞬间见到古蒂的惊愕与不为人知的欣喜挤走了困扰雷东多一天的抑郁与烦闷以至于他现在完全不想动作,又或许是因为夜太深他实在是无法把这个在自己怀里哭得惨兮兮的孩子推出家门;总之就是雷东多发现自己的手完全违抗了自己的理智,在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自发的抚上怀中人金灿灿的短发,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
该做的不该做的,那个晚上两个人统统做了个遍。
第二天雷东多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在地板上留下暧昧的影子。他凝视着头枕在自己的胸膛上手脚还仿佛怕自己离开般紧紧缠着自己的古蒂苦笑,早知道从前那些抵抗和远离会化为乌有,只是从没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种方式,也没想过那道防线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用手描绘着古蒂精致的五官,倏尔莞尔。
只是这样…也不错。不,或许是很不错。至少这个人,从今天起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了,从心到身;至少自己终于可以放过自己,不用苦苦压抑。
至于那些将来可能有的风雨以及其他,你我定会并肩前行,一同面对。
我也是属于你的。
他想着,亲上古蒂的额头。
四
在被雷东多带着去见过家长见过朋友之后,古蒂和雷东多开始了在潘帕斯草原上的悠闲假期。
如果这一天没有其他的计划(比如说去父母家或者受到雷东多哪个朋友的邀请),古蒂的一天通常是这样度过的:
不含一丝杂质的纯净,满满的骄傲与倔强。被那双眼眸注视时,雷东多总是要花费比平时更多的力气才能继续用淡漠的面具面对那个孩子,要经历艰难的抵抗才能克制住不沉溺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