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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城口中的两名火宗弟子即是被献一刀割喉的两个倒霉蛋,只是不知怎么没提死不见尸的燎原。不过景行觉得这没必要解释:燎原带人想做掉他,失手被杀是技不如人。倘若这也能来讨要说法,那他早就把云麓仙居搅个天翻地覆——他师父当年的惨死至今仍是无头悬案,这血债他又该向谁讨回?

然而面子上的应付再不乐意也不得不做,景行拉上睡在外间早早被吵醒正在擦刀的献出门,眉目一硬冷声说道:“是谁一大早来我土宗闹事,也不知道是哪家养狗没栓结实跑到别人家门前狺狺狂吠,真是可笑。”

“呵,”焚城似乎比燎原难对付些,可能是由于并未被人用刀抵着脖子所致,“景行,你逞这样的口舌之利有什么意思?我两名弟子随燎原宗主出门办事,被人发现死在深山老林里,一刀割喉的死法——你可真狠。”

“怪哉。”景行不为所动,“我是最早一个下山的,怎么你们宗主带弟子出去办事,死了人反倒来找我要解释,还不滚回去问燎原!”他疾言厉色起来,“况且,我身为土宗宗主,焚城师弟不过是火宗次宗,如此直呼尊长名讳,火宗弟子难怪肆意妄为到会被他人盯上!”

“哼,”焚城愤愤不平,但周遭已来了不少风宗水宗的弟子围观,他不得不受下景行的气,“……景行宗主,敢问您‘确实’与此事无关吗?”

“什么事?火宗弟子死了?无关无关,我都不知道这事,一大早被你扰了清梦,竟然还这么晦气!”

“那么,”焚城唇角勾起一抹阴笑,“和你身边那野丫头总有关吧。”

正佯装困倦想转移视线的景行骤然翻脸,“我劝你还是放尊重一点。这位是我在外游历时代师所收的弟子,如今亦算在我土宗门墙内。你身为火宗次宗,不想如何教习弟子振兴本门,反而对同门手足咄咄逼人,呵,号称云麓仙居第一宗派?原来就是这样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究竟谁是伪君子,在此的诸位同门一同见证便是!”焚城喝道,“众所周知,我云麓仙居凭杖施展各类术法。可景行宗主口中的这位土宗弟子,不仅没有法杖,还随身带刀,试问天下间可有这样的云麓弟子?”

他一席话引来议论纷纷。献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依在景行身边手足无措。她隐约感受到某种熟悉的气息,但无法确定源头,意识在混沌间茫然地追寻着——是什么呢——她昏昏沉沉地想,对面那人实在太聒噪了,像那些追去赤水的废物一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吧……

献下意识地伸手去腰间摸短刀。对面焚城一声暴喝,“诸位同门快看!这野丫头伸手去拿刀了!这根本不是什么云麓弟子!景行带此人回来怕是别有目的!”刹那间,他取杖在手念诀击出,三招火兮离精连成一串火球击向景行身旁毫无防备的献。说时迟那时快,景行侧身将献挡在身后,硬生生受下焚城的三招火兮离精,喷出一口血来,尽数洒在献洁白的脖颈上。

众人皆静。

“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伤我土宗人半根毫毛……”景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虽然声音微弱却掷地有声。语罢再也支撑不住,在献的怀里昏死过去。

人一旦受伤,无论内心有多躁动身体也只能暂且按捺下来。焚城抱着必杀的心思,出手自然用足十分力,景行受伤不轻。然而焚城不仅没有真凭实据,主动伤害同门还实打实地落到不少人眼里,与景行关系不远不近的风宗与水宗都各自派人送来了不少灵丹妙药。献不计成本地如数给景行用上,倒也捡回一条命来。

可惜景行似乎天生就有点闲不住,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滚过几圈后一迭声献啊献地喊出来。献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连忙跑进来,不想她这位目前还只是名义上的师兄把嘴一咧,笑嘻嘻地说:“反正躺着养伤也没事儿,你去柜子里把天书土卷的手抄本拿来,我接着教你土兮盈丘之后的。”

“……天书有手抄本?”还不太谙世事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要帮景行找到天书土卷的献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边往柜子方向走边问道:“已经有了为什么还要去找?”

“哎呀,”景行摇头晃脑,“这两个怎么能一样,虽然修习法术用抄本也就够了。”

献相当无语地将那本薄薄的书册递给景行,后者龇牙咧嘴地起身靠床头坐好,学着云岭山下镇子里教书先生的模样说道:“这土宗法术共有六招,其一正是土兮盈丘,你已经学了个大概,日后只要勤加练习即可。这其二乃是我土宗独有的心法,名作尘兮翻覆,能短时间内提升你的法力,使其他法术的力量变得更大……”他装模作样像填鸭一般逐个讲解,“……这最后一招,陆兮沉隐……”

焚城口中的两名火宗弟子即是被献一刀割喉的两个倒霉蛋,只是不知怎么没提死不见尸的燎原。不过景行觉得这没必要解释:燎原带人想做掉他,失手被杀是技不如人。倘若这也能来讨要说法,那他早就把云麓仙居搅个天翻地覆——他师父当年的惨死至今仍是无头悬案,这血债他又该向谁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