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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未知事物总是会容易心生敬畏。晏良不同于其它官员,他知晓整件事情的经过,自然不觉得如何。而且春闱比秋试要更容易,先会试选拔百名,之后便由皇帝殿试亲自考校便可。晏良思量着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便应承去办。只是前前后后差不多又要一个月时间忙碌,没太多精力去顾家里这边。

再说薛蟠,从上次被薛姨妈狠骂教训之后,便不得不听劝去给晏良赔罪。他是打算趁着过年走亲戚的时候,带些厚礼去见晏良。所谓拿人家的手软,薛蟠就是想用钱来打动晏良,以图少受些训骂,把这件事给蒙混过去。奈何他大年初二登门时,吃了闭门羹。

薛蟠忍了又忍,忍到正月十五的时候,把厚礼又加重了一份,托人先送了礼单过去,然后一本正经的在宁府门口等着。结果等了一天,帮他传话的小厮一直没回来。再后来,他才知道,敬老爷压根就不想见他,甚至都懒得派人回他以个消息。

薛蟠郁闷而归,气得好一顿发脾气,可到头来还是被薛姨妈和宝钗给劝服了。从此,每天持之以恒地去宁府登门求原谅,以表现他真诚悔过之心。由此他一直熬到二月十三,仍旧是被敬老爷狠狠地甩了冷脸。

吴秋茂无数次为薛蟠传话,也总结出些道理。老爷这次很显然对薛薛大爷格外用心,让他有些不明白,“老爷何不就收了那赔罪礼,顺水推舟,叫他滚了便是,何必被他日日骚扰?”

晏良轻轻一笑,道:“这个薛蟠是个‘可造之材’,于我有用。”

吴秋茂听这话更糊涂了。不过既然老爷心有谋算,他便再不多言,依命办事。

薛蟠这次隐忍到极限,怒了!他干脆放弃,自找快活去。

他先到了百春楼,却被告知因某位贵人的警告,不许他入内。薛蟠气急要闹,反被百春楼的老鸨一顿苦求,软的不行,最后便叫齐了打手,直接把他轰了出去。薛蟠便又想起了南风馆,那里的出尘公子他一直仰慕而不可得,就去那里也成。结果,他遭到了和百春楼一样的遭遇。愤愤不平而反抗,被打得皮青脸肿,然后送了官。最后闹得薛姨妈求贾政出面,才摆平。

梨香院因此又闹起来,薛姨妈哭得心肝乱颤。宝钗恨他大哥惹生非,也少不得一顿劝骂。薛蟠倒老实了,跪在薛姨妈跟前,顶着鼻青脸肿的面皮,像个木头似得任打任骂。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是天子脚下,可不是金陵城,你横行霸道稍有行差踏错,我们一家子人的命便全都得赔进去。舅舅若是还如当年那般得势,倒还好说。可你瞧瞧咱们家现在,除了余下点金银土财,还有什么。别跟我说你指望着姨父如何,这次的事儿幸亏没闹大,捅到京畿府去。不然,连姨父都保不了你!”

“哪有那么夸张,姨父的官位好歹是圣上恩典御赐的,再说他在京城这么多年,肯定私交甚广,有些面子的。”薛蟠牛哄哄的咬着脑袋,认死理。

“母亲,大哥,此刻就别怪我话说的难听。我早前和宝兄弟玩的时候,听老太太和别人议论些事儿。具体什么我便不说了,总归听她们话里的意思,姨父就是个在工部的芝麻大的小官,而今之所以能留在那里,还多亏了敬老爷的‘开恩’。现今,林大人虽在京畿府,他们谁都插不上话了。”

“老太太真这么说?”薛姨妈惊讶的看宝钗。

宝钗沉稳的点了点头,转了下眼珠子,肯定道:“嘴上的话确实不是我刚才那样的说法,自然漂亮些,留给她们自己很多面子。但真正的意思,便就是我刚刚所言的,半点不掺假。”

薛姨妈在荣府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多少能感觉到其中的微妙,只是她大概不愿意真的去信,便自欺欺人地认定王夫人和贾政是一座能靠的山。说起来,年前她还拿了一万两银子给王夫人。听说她女儿元春在宫里过的艰难,薛姨妈便想着要出一份力。

“林大人?”薛蟠琢磨了下,才反应过来,说得是荣府的姑爷林如海。听说他自打担任京畿府尹之后,便是个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主儿。薛蟠还以为这些只是传言好听罢了,没想到他真连自个儿内兄的面子都不给。

薛蟠瞅得咧嘴,“哎呦”一声,揉了揉自己红肿的嘴角。此时此刻,他总算是认清了些,他们薛家在京城什么狗屁都不是。

过了年,便该要到春闱了。鉴于去年秋试舞弊一案是发突然,离奇异常,且还折损了一位王爷,闹得人心惶惶。众官闻之色变,互相推诿,皆不愿沾手。皇帝无奈之下便又想起了晏良,要他继续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