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我三岁时,得了个小病,总是不好。可巧家里头来了个跛足道人讨茶喝,听说我病了,便妖言惑众,说什么此生不可近身女子的鬼话,母亲倒是尽信他。小侄如今也略懂些易经八卦,倒没听说有什么不近女子的论断。今日我见了他,倒要问一问他当初所言有何凭据。”裴晋火大道,他平生最讨厌被人胁迫做事,可偏偏他打小的命运就被这跛足道人挟制住了。
“哟,你身上所谓的诅咒,就是这道人给你的?”贾修云幸灾乐祸的甩出来一句,心想这一对和尚和道士还真不闲着,赶上前几年一部叫《无极》的电影,里头有个叫满神的神仙,也是没事儿到处预言,忽悠小孩子。如今这神仙真是闲着没事儿做了,下凡来欺负凡人玩,难道这样子会令他们很有优越感?
裴晋无奈地笑了笑,方点头,算是回答了贾修云的问题。
“若抓着了才好。”贾修云恨恨道,搞不好他穿越过来还是那俩人搞出来,正好可以询问询问。
“可巧了,小女三岁时,有个癞头和尚要化她去出家,我与夫人自不肯允他。他便说:‘既舍不得他,只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了。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了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2’当时没理他,事后我琢磨着这其中也有些许的缘故,若真是如他所言,早些请法子破了才好。奈何寻了些许年,不曾见过这和尚的踪影,今日倒是碰见了,亦是晚了。”林如海叹道。
“无稽之谈,何必信他,”裴晋才不信人命是一两个破和尚几句话就能定的,事在人为。人若不作为,就算是富贵命,整日混吃挥霍也会坐吃山空了。
林如海蹙眉道:“倒也不尽然,你小时候确实身子不好,后来从了那和尚所言,瞧瞧如今多么康健。倒是小女,不足之症由来已久,不曾痊愈过。”
“那林姑父何不信那和尚所言,姑且试一试呢。”贾修云建议道。
林如海惊讶的看着他,问他具体的意思。
贾修云解释道:“容侄子说句心里话,若是侄子自小搬来您这里住,这心中难免会忐忑不安,日日小心谨慎,没病也会小心出病来。寄人篱下皆是苦,所谓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
林如海更加惊诧了,盯着贾修云许久,方叹口气。男儿尚且如此,黛玉区区弱质女子岂能过得舒坦。这件事确是自己疏忽了,当时自己刚刚丧妻,悲伤欲绝;岳母大人派人催的紧,竟一时间觉得将女儿送去那里会比和自己过要好。如今细细想起来,黛玉从不曾见过贾母,所有亲戚都十分生疏,初到那里必然过得艰难。再说那荣府深宅大院,以她的性子,必会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不见得会好过。
林如海流露出一脸愧疚之色,无以言表。
贾修云见情况不错,继续追击道:“姑父许还不知道呢,今春太太的亲妹妹薛姨妈携子女也来荣府住下了。”
林如海对上贾修云的眸子,心知他此言必有深意。稍稍用脑子一想,林如海便想得十分通透了。金陵薛家他曾有所耳闻,贤侄所言的这一脉如今只剩下寡母带着一双儿女。遇难了,自会想法子找人投靠。荣国府也算是世家大族,而薛姨妈的女儿年纪与宝玉正好相配,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时候去,还不是有什么算计。再说论起投靠哥哥还是姐姐,自是哥哥那一脉更亲近些,薛姨妈反倒去了荣府住下,其目的再明显不过。黛玉自小便在荣府里长大,与荣府的兄弟姊妹自会亲厚些,若是他人误以为自家女儿挡了路,保不准会生出些什么矛盾。
这荣国府简直是龙潭虎穴!
林如海不是臆断之人,于是跟贾环旁敲侧击的询问荣府的情况。林如海先问了问薛姨妈独子薛蟠的学识如何。
不等贾修云回答,裴晋先冷嘲热讽了一番。“就是个呆子,没出息,还到处逞强,进京才不过半年,顺天府进去两遭儿了。”
贾修云笑着补充道:“宝姐姐性情倒还不错,为人从容大度,才来不过几月,荣府上下无一不喜欢她的。”
林如海听薛蟠的作为已经够心惊肉跳的,再听说薛宝钗是个有如此心计之人,越加为女儿黛玉担忧。思来想去,林如海觉得这个京城不去也罢。女儿的周全,理该他这个做父亲的保护!
这时,驱风进门来报告:“爷,奴才无能,没追上那二人。也奇了,那道士分明是跛脚,跑的竟比马快,转眼间就消失了。口里头还碎碎念着什么‘莫追,莫追,且传一句话罢,莫小看了风吹树’。”
三人进屋坐定后,林如海纳闷的问裴晋:“怎么,裴贤侄和那道人有什么账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