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感慨万千的坐在高椅之上,看着厅中的小辈们。
大房的邢夫人早被王熙凤收拾的老老实实地,如今只会躲在房子里数数自己的私房,吃喝等死,其她闲事一概不管。今儿个她来,也不过是听一听,万事随着大儿媳的意思,如今他们夫妻是大房的顶梁柱,她得听话,不然以后到老了都没好饭吃去。
至于二房王夫人这边,也便是李纨、史湘云和宝玉了。李纨万事不管,只一心扑在他儿子的读书上。史湘云便是没事儿跟王夫人杠着,婆媳关系不怎么好。再有就是赵姨娘,自从修云离家之后,她不怎么管事,也不闹,一心安安分分的住在赏兰苑度日,倒是个不错的。
纵观这两房,贾母是有不满意的地方,然事无万全之法,如今大房在贾修云的接济之下,已经过的很不错了,该知足了。贾母想起当年荣府的风光时,免不得失落叹息几声。如今她大限已到,能不能闭眼也得闭眼了。
贾母叫人搬出来她所有的嫁妆,至于怎么分,她思量了很久,本来是想给二房多分些,但大房毕竟是家中的顶梁,不好过呀偏颇。贾母最终决定还是平分,同等价值的东西一家一半,银子珠宝一家一半,谁也没理由多说什么,埋怨她什么。
等这些嫁妆都分完了,贾母身上的力气没了大半,由着嬷嬷背她回屋。鸳鸯早备好了药,预备伺候贾母喝下去。贾母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摇摇头,拉着鸳鸯跟自己说几句话。
“我已经知会他了,将来我有个好歹,你就去他那儿。”贾母道。
鸳鸯知道贾母所说的是贾修云,点点头,劝贾母把药喝了,别想那么多。
贾母弯起惨白的唇,勉强笑了笑,告诉鸳鸯她想眯一会儿,睡醒了在吃药。鸳鸯不好强求,只好笑着给贾母盖被,看着她睡了,才放下帘子,守在床边绣花。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鸳鸯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侧耳静静的听,却听不到帐幔之内贾母的呼吸声。鸳鸯大惊,丢了手里东西
,打开帐幔,却见贾母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贾母大丧,贾修云回家探望。正看见贾政责备脸色很差的王夫人什么,王夫人一只低头不语,咬着唇,似乎很不服气。
贾修云退了出来,转头见着平儿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大丧,二太太叫宝二奶奶去办,下面出了错儿,正被老爷拿着。老爷说了宝二奶奶后,这不就来说太太了,毕竟治丧这么大的事儿,宝二奶奶才进门没多久,哪会办的妥当。说到底这事儿,还是出在安排事儿的人身上。”平儿小声道,话语里又不少对王夫人的不忿。当初王夫人如何利用她家二奶奶的事儿,一清二楚的,怎叫人心里舒坦。王夫人如今这样,也是活该。
“这样吧,你回去跟你家奶奶说,叫她帮忙处置这事儿。虽说她已经放手不管家了,可老祖宗待她不薄,当时尽一份力。”贾修云道。人刚死,在她老人家的灵堂之前吵吵,不大好。
平儿点点头,回了话,便转身去找自家奶奶说去。
贾修云也随即进去,全了两句贾政,把事儿平息下来,治丧的活儿交给王熙凤去办理。这也算是两家人最后一次共同理事了,老太太一出殡便该分家了。
从荣禧堂搬出去那天,带病的王夫人哭个不停。当她再见那般小的新宅之后,心情更抑郁了,自此病倒在新宅的新榻之上,再不起来。家里的事儿只能交给史湘云打理,史湘云却不大会,求李纨和赵姨娘帮忙共同管理,三人分工各自擅长的领域,倒十分和谐了。
王夫人听说赵姨娘跟自己的两个儿媳相处的十分要好,气上加气,病情愈加严重,终于在寒冬来临之际,不甘心的闭眼走了。有了先前那遭儿贾母治丧的例子后,史湘云这次处理丧事就顺溜多了。不过考虑到刚刚分家,二房的经济来源十分有限,史湘云便和赵姨娘商量,把丧事的一切都从简办理。
贾修云来参加王夫人的出殡之后,便被贾政叫到了房里单独商量事情。贾政起先还客套的夸赞贾修云一番,二房里头就只有这孩子有出息。贾政希望家里以后能多仰仗他,之后他便提出要给张姨娘扶正的事情。
贾修云愣了愣,表示此事还是贾政自己去决定为好,他不适合参与。
贾政到没管他怎么说,只是跟贾修云允诺,等孝期一过,便将赵姨娘扶正。
赵姨娘得知此消息之后,倒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如今得是对于她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冷眼看着荣府的衰败,一步步的,谁也阻止不了。赵姨娘信命了,相信万事皆有定数,她只要心怀善念,一心向善,总归会有个好结果的。
三月之后,入冬之前,老太太突然病重,预备分家。王夫人强打着精神起来,参与老太太分家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