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别去。”薛蟠赶忙笑嘻嘻的拉住宝钗,自己抬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赔罪道,“你大哥粗俗,啥都不懂,说错了,说错了还不成么。”
“哼,”宝钗斜眼瞪他一眼,又坐了回去,警告薛蟠道,“别当我是你妹妹,就好欺负。”
“哪敢啊,行了,前话不提。妹妹,那你倒跟我说说你到底因为什么这样?”薛蟠紧张而关切看着妹妹薛宝钗的脸。
宝钗叹口气:“也没什么缘故,就是觉得自从林妹妹与宝兄弟离开之后,这家里好像就没以前热闹有趣了。我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总觉得乏得慌。”
薛蟠特意抬眉打量宝钗的神态,嘴上不敢说,心里却想:口上还不承认,这不就是害了相思病么,必是想念宝玉所致。
薛蟠眼珠子转转,可不忍心自己的妹妹在这样难受下去。他要想个法子,帮妹妹了却心愿才好。思及此,薛蟠坐不住了,笑嘻嘻的跟宝钗匆匆告辞,转眼的功夫,身影就在梨香院内消失了。
宝钗自知叫不住大哥,索性不管了,转身倒在炕上,预备眯一会儿。这功夫外头传来响动,有丫鬟说什么“大老爷回来了”。宝钗忙坐起,叫人伺候她换了套衣裳,打扮的精精神神的,直奔贾母的花厅。
贾赦与邢氏已经到了贾母处,俩人正坐在贾母的左下首边,笑着交代花厅内几大箱子的礼物的由来。屋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等箱子打开,众人瞧见里头的金银珠宝,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宝钗在心里暗暗咋舌,没想到林家这样大手笔。
贾母看着林如海这些谢恩礼,一扫先前对于黛玉未归的阴霾,乐呵起来,笑问贾赦林如海身体近况。王夫人与薛姨妈也微微伸脖,紧盯着贾赦的嘴。
“还不错,很精神。”贾赦模棱两可的回答。
王夫人垂目想了会儿,转头看薛姨妈。薛姨妈也正在看她,俩人眼神交流一通后,都沉默了。
“瞧瞧林女婿可真够外道的,咱们才养了黛玉几日,何至于送这样重的谢礼。”贾母客气道。
贾赦笑着解释:“妹夫早料到母亲会这么说,托我捎话,这些东西还有先前捎得那三千两银子,您只管稳妥的收着,权当是替妹妹孝敬您的。”
贾母突然听见贾赦提起三千两银子,都忘了为死去的女儿难受了。她愣了下,笑眯眯的道好。
在场的人心里皆是个个震惊,三千两?原来林姑娘当初进府的时候递了这么多银子,足足三千两这么大方。天哪,这可比薛家手气阔绰多了。她们怎么就眼瞎,平日里竟没好好伺候林姑娘。
贾赦随后照着黛玉的吩咐,给几个姊妹分东西。倒是不偏不倚的,都差不多贵重。但到丫鬟们这,平日亲厚点的,分着了几样好物件。
隔日,探春、惜春、宝钗三人来与迎春小聚。迎春头上除了戴了两件新首饰外,手腕上竟带着一对成色颇好的玉镯子。可羡慕坏了探春、惜春等人,问她从何而来。
迎春含羞低头,称是邢氏给的。
探春惊讶万分:“她真给你这个?”
迎春点头。
探春感慨:“好妹妹,真羡慕你。有个好嫡母教你管家,疼你爱你的,万事都替你着想。”探春夸赞迎春的时候,内心有些悲凉。
宝钗看不下去,笑着拉住探春和惜春道:“不就个镯子么,改日我也送你们一人一对,我家里有的是呢。”
探春、惜春忙感激的跟宝钗道谢。
第二天,宝钗从薛家的库房里挑出两件看得过眼的镯子,特意拿到贾母处,当着贾母的面儿送给探春和惜春。
探春见宝钗还记送镯子的事儿,心中自然高兴。然当探春拿到手仔细掂量这镯子的成色,与迎春那对儿简直有天壤之别。宝钗送的这一镯子,到底还是庶女戴能得起的东西。
探春顿时有几分感伤。她觉得自己再怎么争气向上爬,还是没活过她二姐那根木头。她生母没宝玉的生母尊贵,也罢了,她可以与迎春、惜春之类的比。惜春虽是嫡出,但爹不亲娘不爱的,如今还不如她。而迎春与自己的出身最像,自小她就处处盖过迎春一头。别人可敬可畏地尊称她一声“三姑娘”的时候,迎春只有被叫“二木头”的份儿。
活这么大,探春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盖过迎春。万万没想到人家命好,嫡母改性了,待她比待亲身女儿还亲。相比之家,探春才发觉王夫人对自己的凉薄。别提什么厚礼,连什么管家,什么教诲都没有给过她。她如今能争气,全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