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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碎地的清脆声打断了贾赦与贾政兄弟二人的对峙。

“反了你们了,真当我这个老婆子死了么?枉我生你们,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你们俩好啊,好啊,就是这么孝敬你们母亲的!”贾母气得两颊赤红,直拍桌。

众人都安静了。

贾母继续高声斥责道:“当初我怎么说的,等我老婆子死了,你们再折腾去!眼里还有没有我!”贾母说罢,转即用冷冷的眼神儿盯着邢氏,“还有你,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

“母亲,您说过这家我做主,如今我做不了主了。”邢氏垂眸,低声道。她想管好这个家,奈何二房因元春封妃之事,越发狂妄,不听安排和劝解,她还能有什么么办法?总不至于好心到陪着二房玩命,把大房一家子的命也赔进去。贾母既然有心支持二房,而大房真管不了了,自要明智的选择抽身。总之,二房如今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老实的听大房的安排,尚且可以讲究的过一段平安日子;要么就分家,断干净了,谁也不管谁。

“我们二房收礼的事儿,还用你做主?”王夫人冷笑,没办法接受。

贾赦蹙眉,转而跟贾政道:“事儿就这么摆着的,咱两房意见不同,各自也不必多言再理论。如今就两条路,一,你们安分的把收的礼都送回去;二,分家。”贾赦的想法倒与邢氏不谋而合。

王夫人不想再在大方跟前抹面子,希冀的看着贾政。

贾政为难的看眼贾母。

贾母气得直喘,骂贾赦不孝。

贾赦转即解释道:“母亲,儿子此番做法是有缘故的。如今圣上有意查察各省贪官污吏,这彻查之前,必要立威。威从哪里立?还不得就近找,从咱们这些在京的世家大族之中开刀。您老再想想,咱府上接连封妃升官的,相较于在朝廷那儿默默无闻的宁国府,同样条件下,皇帝会选哪个杀鸡儆猴?简言之,两棵树,一大一小,若想砍来烧火,还想让火烧的久一点旺一点。母亲您说,若是您,会选哪个?”

贾政皱眉,极其不喜欢贾赦的比喻。“说的好像京城这么多家,皇上就眼巴巴的盯着咱家似得。”世家大族多了去了。

“二弟,又怎知圣上瞧得不是咱家呢?”贾赦轻笑着反问。

贾政噎住,他上哪儿去琢磨皇帝想什么?

贾母眉头几乎快扭成一个结儿了。她没办法反驳大儿子的话,又不好伤了二儿子的感情,陷入两难的境地。

“既然大哥怕我们连累,我们也不能不识趣儿,索性分了吧。”贾政叹气,既然这话都挑到明面上了。就算是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他也要坚持分这个家。

贾赦微微勾起嘴角,冲贾政点点头,似乎很喜欢贾政这个决定。

贾母气得再次拍桌,起身吼道:“不行!”

贾政噗通一声跪地,硬着头皮给贾母磕头道:“母亲,道不同不相为谋,您便允了儿子的请求吧。”

贾母惊诧的瞪大眼,抖着手指着贾政:“不孝子!”贾母气得粗喘气,说不出话来。王夫人忙要去抚慰,贾母赶紧伸手示意阻止。她由着鸳鸯搀扶自己起来,回房前,她眼含着泪,抖着手指了指贾赦跟贾政。

邢氏早料到贾母身子会受不住,才开始提分家的时候,就已经给小红使眼色,请了大夫来。大夫开了一剂安神汤给贾母,待贾母歇下了,也便没什么事儿了。

邢氏打发了大夫,才转身回道原来的花厅,贾政夫妇还等在那里。

贾赦显然与贾政已经商量好了,见邢氏一进门,就跟她说算账。

邢氏叫人搬出了这几年的账本,呈上如今荣府尚且有的资产,拿着算盘扒拉了一下。“抛去祖上袭爵受封的财产不算,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价值八万余两的东西,有庄子、铺子和一些金银之物。照着嫡子次子继承惯例,七三分。这样吧,凑成两万五千两给你们。”

“两万五千两?怎么会这么少?”贾政惊讶的看着邢氏,眼里充满了怀疑,显然她不相信邢氏说的这个数。这点钱够二房做什么的?买个房子,再置办点家具,估摸也就没了。二房的人也不少,一大家子以后吃吃喝喝都是钱,难道就靠他一月二十石的俸禄过活?

邢氏浅笑:“二弟不信?你大可以问问弟妹,她曾管过家,家里多少财产她最清楚。祖上受封的祖业必是要给袭爵的长子的,不能动。因这些年咱们一直都在吃老本,这之外剩下的东西也快耗费的差不多了。就说这每年的年节、寿宴以及各类庆祝应酬、送礼,都是一笔极大地花费。我说清楚些,当初处置这些产业的人还都是弟妹,我可是一样没动。如今得幸入敷相当,这点东西才得以保住了。”

贾母插不上话,气得嘴唇直发抖。她几番欲言又止,见这俩兄弟斗嘴不理她,气得伸手拨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