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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穿上太子朝服第一次上朝,李封送与我一个颇为讽刺的字,雅川。雅取义风雅,川取义大泽大海之水。这个字我收下,并非它取义深远,而是因为他来自仇人之口。每当被人叫唤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会被深深地刺痛警醒着,敌人就在身边,我不可以有半点懈怠马虎,绝不能前功尽弃。

十二岁那年,我埋了一根针在李峰身边,这根针是我花费四年时间苦心磨练而成。纤细的针若从体外扎入,不过产生细微的疼痛,如被蚊虫叮咬一般,伤不到要害。但如果这根针被插入体内的血脉,伴随着气血的运行,终有一天会刺穿他的心脏。

若非在亲信跟前,我从不显露锋芒。外人所知的我慵懒散漫不经心,喜好整日躲在南华殿混日子,不过是个资质愚笨的蠢太子。父皇眼里的我亦是如此,快被女人抽干精气的他,每年竟然会抽出一两次时候来看我,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上进,幸好天下大事有李封云云。

父皇的话,着实让我觉得‘振聋发聩’。

一日,精气不太旺盛的父皇不知从哪里听来风声,突然跑来南华殿,当场捉住李封与我的大宫女袁氏的□。

袁氏貌美如花倾慕李封已久,我不过顺势在茶水里下了点药催情,前来觐见的李封便就范与袁氏苟合。

父皇气得浑身发抖,辱骂李封□后宫,污浊太子的寝殿等等。父皇因纵欲过度而干瘦的身体,打着晃儿,怒及之下拔剑欲杀死李封。树大招风,李封的叛逆势力已经延伸至皇宫的各个角落。显然,后知后觉的父皇似乎察觉出异样,欲伺机除掉他,捉奸正是个好机会。

父皇糊涂一世聪明一时,就是这一时的聪慧要了他的命。一剑,他捂着喷薄鲜血的脖子倒下,眼睛瞪得极大,不知是陷于死亡的恐惧中,还是讶异于逆臣李封弑君的妄行。

寒冬腊月,我的父皇,死在南华殿,他的鲜血似红地毯铺满整个地面。至今,我仍能闻得到那刺鼻的血腥。自此我命宫女南华殿必须日日熏香,只有帝王梅浓烈的寒香方能掩盖住那气味儿。

十日后,年仅十四岁的我登基为帝,国号历川。

李封横行宫内外,立我为傀儡,却不敢擅自谋权篡位,因为他忌惮我的皇叔靖王戍守边关的二十万精兵铁骑。

父皇故意培养了两大势力互相制衡,李封和靖王。他老人家自以为帝王之术运用得当,可以稳坐朝堂玩乐天下。殊不知这两股势力早已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若有一方失衡,另一方定然权倾天下。靖王拥兵自重,早已在边关建立起自己的帝国,千里外传来的圣旨不过是一道音符,喜欢听则优美乐曲,不喜欢听则是魔音。靖王,就像是盘踞在李峰家门外的睡虎,时刻可能苏醒,虎视眈眈盯着京都那块肥地掠食。

靖王率领的这二十万精兵顶的过普通军队四十万。李封想稳稳当当的做皇帝,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解决掉靖王,谋夺是兵权。他开始想法设法陷害靖王。而千里之外的靖王听闻朝堂动荡,李封的狼子野心,亦蠢蠢欲动。起兵勤王铲除奸佞,再废掉傀儡自立为王,是个多么难得的好计划。

然而通晓领兵打仗的靖王根本敌不过老谋深算多年的李封,一道圣旨,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黑漆的小黑蛇爬满每个人的身体,靖王及其猛将全部死于剧毒。

我稳坐南华殿上金灿灿的龙椅,看着千里外传来的密报,忽然意识到熏香再浓烈也抵不住血腥的蔓延。

四年了,李封用了四年的时间精心策划剥夺靖王的兵权,当即命他的长子李诚执掌帅印,统领边关二十万大军。李封风尘仆仆的归来,告知我他的功劳,我笑问他想要什么作为奖赏,除了龙椅他已拥有一切,我似乎已没有什么东西可赏的。李封突然大笑,指着龙案上我刚画出的一幅翠竹水墨画,笑言我把翠竹画得苍劲,素雅之外多了几分霸道。

我题名雅川,命人盖玺印,亲手将画交予李封。

我猜他早已读懂我的画中意,靖王的死就是对我的警告。

不愧为王臣,刁钻的厉眸立即窥探出我笑容背后的东西。我宠幸了他供奉给我的男宠,大逆不道的为他们画眉涂脂,令其男扮女装,风风光光的把他们封妃。我以搅乱后宫为代价消除李封对我的疑虑。我的癖好越诡异,行为越猖狂,李封越安心。

我的日常起居也得幸他的照料,时常送来几个美姬,又或是俊美的小太监。但凡发现我有所好的,他都想办法寻来与我。我学会在脸上挂出虚伪的笑,越是憎恨越是笑得灿烂,这笑容是来笑给李封看的,却渐渐的成为一种习惯。李封很满意我的表现,似乎发觉我是个比父王更好控制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