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为老不尊的,作死!”
“你——你骂什么?我为老不尊,你怎的不骂你自己为‘父’不仁,生个小狼崽子不务正业也罢了,我们离得远瞧个热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怎料他竟然胆子肥的跳出来咬人。杀死我家瑞儿,你赔得起么?宁国府了不得,了得过国法么?你既然这么骂,别怪老夫不念往日交情,立马交他出来见官!”贾代儒气得嘴唇发紫,身子稳不住,得亏身边的青山青水用身体托着。
什么?他儿子杀人?他没听错吧?贾珍瞧着贾代儒气得要死,手里紧攥着白布上沾满血儿,在红灯笼照耀下鲜红鲜红的,像是正往外涌。贾珍瞬间没脾气,思虑贾代儒是何等人,若非戳着他的心肝痛处,何至于突然闹发过来。心中隐隐的泛出恐惧,预感此事不得了。
脸上忙陪出笑脸来,上前搀扶贾代儒,低声下气的赔不是,另使眼色给杏奴,要他把贾蓉叫来对峙。贾代儒气哼哼的被掺到正厅休息,受着贾珍亲自奉茶伺候。
贾珍连连赔不是,骂自己瞧走眼,以为管家婆子闯进来闹事,随口混骂的,请贾代儒不要介怀。贾代儒冷哼几声,明知道贾珍认出他,却不能戳破,留彼此一个面子。来宁国府的路上贾代儒冷静的分析,觉得孙儿遏制他去告官是十分冷静的。再说贾瑞并非重伤,只凭车夫一人作证,即便上了公堂对峙,顶多断成故意伤人案。宁国府的虽不如先前那般鼎盛,但势力犹存些,这种伤人的案子荣国府使得几两银子便能了事。如此还得罪透了他们,怕是没好果子吃。极有可能他们自此与宁国府彻底决裂,私塾的事儿也由不得他去管理。人弱被人欺,怪只怪瑞儿投错胎,若是去了哪朱门侯府,断不会受这等罪。
贾代儒越想越替孙子委屈,流下泪来。
贾珍察言观色,瞧着贾代儒如此伤心,断定贾瑞伤得不轻。心里正怒骂贾蓉不是东西,出去寻人的杏奴回来,低头小声报说蓉哥儿自打送走瑞大爷便再没回来。
贾珍心下一沉,心里料定贾代儒所言为真,乱了手脚,气得砸破茶杯,抬脚踹杏奴骂他没用,寻不到蓉哥儿他别想回来。杏奴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撒完火儿贾珍冷静下来,寻思贾代儒此刻来找他便说明事情有回转的余地。着忙询问贾瑞伤势如何,需要什么药材尽管由他们供应。人参、灵芝、燕窝等等滋补的应有尽有。即便没有,他们卖掉整座府也会弄出钱来去置办。
贾珍瞧贾代儒的气儿消了大半,悬着的心安下,吩咐人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给他作压惊赔礼钱。
贾代儒瞧着一盘子银宝,摆手拒绝。“蓉哥儿有你这个明事理的爹儿是他的福分。别怪老夫多嘴,蓉哥儿不小了,总这样犯错不管会出大事。今天赏了瑞儿是自家人不计较,明儿若真打了哪家王孙公子,吃不了兜着走!”说罢,贾代儒甩着袖子匆匆离去。
贾珍吩咐拿银子的小厮跟上前去,另差人安排轿子送家老爷子回家。眼前人走干净了,尤氏方进门。尤氏进门前已从杏奴那儿了解七七八八,小心翼翼的凑上前软言劝慰贾珍,蓉哥儿不懂事,意气之下保不得会做傻事。
“哼!”贾珍很拍桌子,吓得尤氏捂着耳朵一跳。贾珍恶狠狠地盯着尤氏,骂她教子无妨,整出个祸害来。“儿子犯错,老子装孙子赔不是!皮儿紧欠抽,看我不打残他的腿,让他跑!在打残他的手,让他伤人!”
说罢,贾珍出动府内所有的小厮出府,紧着赌坊青楼客栈等地去寻贾蓉。另差尤氏和几个嬷嬷去荣国府瞧瞧。但凡贾蓉出没过的地儿全都要搜。
贾瑞安稳的睡了一夜,第二日神清气爽的起床,全然不知昨夜宁国府被祖父闹得鸡飞狗跳。
吃过早饭,贾瑞倒在榻上,左右翻腾身子,寻不着舒服的姿势。闹腾做起来,从床头的褥子下翻出金牌来看,盯了半晌不动。
去或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贾瑞很想进宫瞧水泱如何,又怕他被水泱赶出来,更怕他影响水泱处理国家大事,最怕水泱真的会死。下意识的摸摸脖颈的伤口,真的挺疼的。小伤口如此,这要是脑袋真被砍下去得多疼啊。贾瑞忧心忡忡,他倒不怕,他怕水泱疼。他想明白他不能白白去死,该做点什么帮助水泱,平定叛乱匹夫有责。
贾瑞看过兵书,依稀记得里面谢过两军交战粮草最为重要。如果他把驻扎在京都城外的三十万大军的粮草毁了,必定会军心大乱,到时候水泱以天子之尊驾临震慑众将领投降。贾瑞觉得他这个想法不错,立即起身收拾东西,招呼青水准备火烛等物,稍后和他一块出城。
“你个为老不尊的,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