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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愣了下,倒没想到贾母会这么干脆。至少他会以为他老人家会问一问原因。没想到老太太不喜王氏到了这种地步。也罢了,休了就休了。

贾政想是这么想,答应的时候,点头点的很迟疑。

“七出之罪,她犯了不少,休,很容易。”贾母看眼贾政,挥手打发他去,“这是你们夫妻的事,你自个儿定吧。证据我这有,想好就过来拿。顺便也把这个家分了,你总不至于要连累大房的姑娘吧。迎春正在议亲的年纪,家里出了休妻的丑闻,岂不耽误。”

贾政觉得嗓子有点干,咽了口唾沫。他突然后悔了,忘记这休妻事件多么事关重大,传出去,家里的女孩子家还怎么做人?

贾政懊恼自己的冲动鲁莽,一时着急,竟落泪了,却还是板着一张老脸跟贾母赔错。“母亲,您可要帮帮儿子啊。”

贾母点头,倒不是为了帮贾政,是她厌烦了王夫人一次又一次不知悔改的挑事儿。

贾政见贾母点头,松口气,嘴里却不忘句句控诉王夫人谋害张姨娘孩子的行径。

贾母听笑了,不置可否。

贾政愣住,不解贾母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他疑惑地瞪大眼看着贾母,他在哭,她老人家竟然在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母发现贾政摆出一脸悲愤的神情,更觉得可笑。“休吧休吧,我管不了你。不过有一句话说在先,就算是休了她,你也别想把那个小妾扶正。”

贾政心中一震,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贾母。扶正的话他还没说出来,老太太怎么就知道了?

老太太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心冷手狠,再不是当初那个他敬他爱的慈祥母亲了。

贾政心中好失望。

“母亲,张姨娘是良家出身!”

“良家出身怎么了,纳进门她就是妾,一辈子的妾,永远改变不了。这是她自找的选择,没得后悔。若想做妻,当初嫁个正经门当户对的人家,何必跟着你。”贾母道反驳。

贾政觉得自己耳朵不对,又或者眼前的老太太不是他母亲?听老太太话里的意思摆明了在鄙夷张姨娘选择做他的小妾,似乎张姨娘跟着他过就是自轻自贱!老太太言语忒毒了些。张姨娘跟着自己有什么不好?吃香喝辣,那些做穷奴才的一辈子都享受不到这种福分。

再者说,贾政还要扶正她,对她就更好了。张姨娘漂亮温柔,善解人意,行止不知比得过多少世家小姐强;单就论她比王氏,便强百倍万倍;而且她还关心孩子,时常念叨问候宝玉、探春等。这样的女人天下难寻,最适合做妻子了。

贾政想了想,还得为张姨娘争取机会:“母亲,您不同意,是您不知她的好处。平日您这里也不许她来,多少回了,她做了好吃的好喝的孝敬您,您身边的人也不愿送到您跟前来。她早就想孝敬您,终不得机会啊。母亲,您就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好好伺候您,时间长了,您就知道她是好是坏了。到时候您再拒绝儿子也不迟。”

“你的正妻王氏品行不端,该休,我承认。但并不能因此事降低我的标准,让个小妾登堂入室。我的二儿子是不怎么样,可也轮不到让个心机深沉的下贱东西做我的儿媳妇!现在,我让她在这做姨娘都是抬举她了!”贾母厉害道,顺手很拍了下桌子。

贾政身躯一抖,吓得心噗噗直跳。他很久没看老太太这么发威了,真吓人!贾政就不明白,张姨娘到底是哪里做不好让贾母瞧不上了。这个女人明明温柔善良的很,不行,他不能让母亲继续误会下去。

贾政吸口气,意欲再要跟贾母解释。

贾母平缓了语气,摆手示意贾政不要说话,先听她说。“你如今是翰林院的编修,多清高的官儿,休妻?扶正?你往自个儿脸上抹了那么多屎,你自己不嫌丢人,我还怕你熏着你那些翰林院的同僚呢!”

“母亲!”贾政皱眉,抖了抖唇。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真的无话可说,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气气气死人了!

“王氏可以打发,你那个小妾我就不多说了。我盘算了一下,我现在给探春定了亲事,等三年丧期一过,她便可出出嫁,倒也差不多。”

“丧期?”贾政皱眉不解。

“对,”贾母看着贾政道,“休她的唯一方式,就是让她‘死’。难不成,你真要把你休妻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全大青国都知道?”

贾政忖度了下,点点头:“母亲说的极是,可咱们什么时候下手?如果突然就——”

贾母瞪贾政一眼,骂道:“谁说她真死了?说了,不过是休的另一种方式。打发走她,远远地,给些钱,嫁妆也还给她。是去江南老宅养着,还是去庙里常伴青灯古佛,都随她。”

贾政愣了下,倒没想到贾母会这么干脆。至少他会以为他老人家会问一问原因。没想到老太太不喜王氏到了这种地步。也罢了,休了就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