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私生子?”你要是敢給我應一聲是,老子也顧不得毆不毆妻了!今日紫龍斬定負心之劍!

灰色眼睛眨眨,道人不知死活的粘了過去,一個清雅笑容,霎時讓對方一口怨氣憋在了嗓子裏。淡雅聲音答出了三個字,“童養媳。”

沈默片刻,龍首大人提起籃子,嚴肅點頭,“收了。”

“他名叫劍子仙迹。”認真囑咐

“等滿十八歲就可以冠夫姓。”疏樓仙迹不錯聽。

交換了顯然很沒有常識性的對話,交易完成,完美退場,儒門龍首興高采烈但不形於色的提起籃子走向內室,完全沒有想到所謂童養媳不過是某道尊滿天下亂跑懶得自己養徒弟這一事實……

總之,正如千年以來過去的無數次,儒門龍首大人又自願自發自覺並且很愉快的被道尊拐了……

“……”這是什麽?新品種的糯米年糕嗎?

擰起一對紫色的眉毛,未來的儒門龍首雙手攏在袖子裏,單腳打拍,看著獻寶似的師傅。

然後,他那個看起來很精明實際上遇到對門那個白色喪門星就立刻很秀逗的師傅得意洋洋的把新品種的白色糯米年糕撈起來,一小團的放到桌子上。

“他叫劍子仙迹,汝未來的媳婦哦。” 儒門龍首異常嚴肅認真的說。

“……”瞪著面前軟趴趴的一團,疏樓龍宿很想對自己脫線的師傅說,無論是拐賣還是買賣人口都是犯法的,總不成這個白糊糊的東西是師傅去偷生的吧?他有膽子生,隔壁對門的道尊就有膽子萬引天殊劍歸宗做他一道龍肉沙西米。

懶得去理師傅,紫髮的孩童看看蜷成一團團子樣的小娃兒,戳戳,好軟。

玩上癮的乾脆翻個個兒,戳戳軟軟肥肥的小肚皮,再捏捏柔嫩的小臉,看到小東西非常委屈的扁扁嘴,小手抱住頭,蜷成一隻白白的糯米團子,龍宿笑得非常開心。

而被當成玩具的小東西趴在桌子上,又冷又硬,大大的灰色眼睛又愛困的睜不開,水汪汪的委屈極了。

龍宿心裏一軟,把師傅趕出去,抱起小東西放到自己柔軟的床上,怕他冷著,又小心的用絲被蓋上,側身躺在白糯米團子的身邊,看著名叫劍子仙迹的小娃兒怕冷的挨過來,蹭在自己懷裏,比小娃兒也大不了幾歲的龍宿心裏卻油然有了一種“當爹就是這種感覺”的奇妙心態。

小娃兒的體溫暖暖的,完全信任依偎過來的身體軟軟的,帶了點奶香的小身子靠在他胸口上,淺淺的呼吸拂著龍宿柔軟的頭髮,不知怎得,讓龍宿也困了起來。

“……睡個午覺似乎也不錯……”抓起被子蓋住自己,把懷裏的小白團子抱得更緊一點,龍宿也蜷縮成一團,安靜睡去。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柔和,透過精美的雕欞,照射在一白一紫依偎在一起的兩隻大小團子之上。

那是,名爲無邪的幸福。

然而,這個幸福只持續到了下午。睡醒之後把小白團子抱到浴室打算洗澡的龍宿,在脫下小娃兒一身白褂子之後,定定看著某個部位長達一分鐘,然後未來的儒門龍首生平第一次不顧尊卑,直呼師傅的名字破口大駡!“疏樓鳳棲!男的汝叫吾怎麽娶!”

這個……那個……望天,也許叫做天意吧,至少到目前爲止,還算皆大歡喜皆大歡喜。

記事二

當小樹成長爲茁壯的大樹,當滿樹青楓轉變爲嫣紅,當小狗都換了好幾茬毛——呃,請不要深究最後一個比喻,總之,是過了滿長時間,劍子小團子長成了會追在龍宿身後跑來跑去的劍子大團子。害得儒門龍首經常蹲在角落裏畫圈圈灰暗,碎碎念說爲什麽這麽快當年一口就可以吞下去的小團子變成了要慢慢吃,咬好幾口的大團子了?最重要的是你爲什麽黏著龍宿不來黏著我咩!

基本上,這種情況下龍宿和劍子都當沒聽著。

紫髮的龍宿也長成了小少年,他是獨子,又因爲是龍首唯一的弟子,四周之人對他自然恭敬有加不敢親近,相形之下,那個開玩笑似的童養媳小劍子就是他四周唯一年齡和他比較接近的人了,因此,他很疼劍子團子,而從小就性格乖巧到不象他那個腹黑師傅道尊的小傢夥也相當的黏著龍宿。

這天,龍宿午後在書齋裏讀書,春日晴朗,從窗櫺裏望去,外面一水兒悠然的天,點著棉絮似的雲,讓紫發的少年不由得唇角含笑,伏在被陽光照得暖暖的書案上。

誒,春來不是讀書天啊……明知沒人,龍宿依舊心虛的左右看看,然後閉上了眼睛,真是春日暖暖正好眠。

打算小睡一會兒,剛合眼,卻聽到走廊裏有踢踢踏踏的聲音,知道來者是誰,他一時玩心大起,裝成睡著,長長睫毛不停翕動,偷看著來人。

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私生子?”你要是敢給我應一聲是,老子也顧不得毆不毆妻了!今日紫龍斬定負心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