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来到他身后,他只是仰头,痴痴看着头顶的白墨两字,一双广袖之中,青黑色,散发着腐烂味道的血液黏稠滑落,在一片静默中,发出黏腻的声音。

所有人都凭住了呼吸。

这一刹那,就仿佛谢枯荣的所在,是另外一个世界,充满了一种不祥的静谧安恬。

没有人可以说话,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谢枯荣安静地,伸出了手。

他的手势柔和,就像是他心爱之人便在这片冰壁之前,对他盈盈笑语,挽住他的手,带他离开这纷杂尘世,用雪白广袖轻轻将他抱拥,给他春日暖意,永不见寒冬。

他似乎在非常费力地回忆什么,然后便用血肉模糊的指头,在面前冰壁上,慢慢地写下了一个“白”字。

他血色已然青黑,轻轻划去,便是一片丑陋颜色。

那个字迹简直幼稚得可笑,初学习字的幼儿,也要比他写得好,他还写错,最下面少了一横,不成一个字。

临刀却觉得心头一恸。

只有他知道,白墨,便是那个被谢枯荣所杀的纯阳道子的名字。

这个男人已经被尸毒侵蚀至此,他疯癫得连话都听不懂,也依然执意拿血肉书写,只为了不让自己忘记,逝去爱人的名字。

他一遍一遍,反复书写,一点一点,慢慢忘却。

然后谢枯荣慢慢写第二个字,只写了一划,便颓然住手。

他终于,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