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便视吃豆腐为一种游戏。
二十几岁时,在广州,一夜和同事们于路边大排档打边炉,忽然很想吃豆腐,念不绝口。偏偏那边只有一种肉豆腐,就是以豆腐包肉,下水滚煮,使豆腐有肉味——广东人最喜欢在吃上做文章,结果以词害意,反失本真,让我大为失望。
便有一个男孩子,偷偷跑遍整条街的大排档,买下所有摊上的肉豆腐,撇掉中间的肉不要,只细心地以刀切下四边角,不沾一点荤腥,积得一小捧鲜白滑嫩的净豆腐,双手捧着乐颠颠跑回来,一边下锅一边正告四方:这可是给雪儿的,别人不许染指!
眼泪忍呀忍呀忍,到底还是落下来。山珍海味,莫过于此!
——后来他成了我的男朋友,后来我们分手了,后来再也没有见过。
可是每次吃豆腐,便会想起他,手里拈一块洁白清亮的豆腐,久久放不到口里去,眼睛看着筷子尖,神思早已飞出老远,飞去十年前,天真敏感的年代,飞去路边摊,广州热闹的街头,飞去记忆深处,那一小捧充满爱心的角豆腐……
原来我心中的豆腐,也不仅仅是豆腐。
人们过份钟爱某样食品,往往都不是为了那食物本身。
第2章 销魂
“家明,我是真的爱你!”
我握住家明的手,最后一次这样地告诉他,心里苦得流不出泪来。
他任我握着,没有动。
这不是留情,我知道,他只是在迁就我。
知道这一点令我心碎。我松开手,心中万般不舍,终于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