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如何，听到我亲口证实并非自杀，赫怀仁立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而顾海空在胸前划一个大大的“十”字：“阿弥陀佛，我说贺丹青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p>

我强笑，故作轻松：“海空，你的动作与台词不对位。”</p>

自杀闹剧之后，我变得心灰意冷，常常一连数日闭门不出。海空强拉我出门，我也往往注视着某个角落一坐半小时，一言不发。海空说尽了各种劝慰的话，甚至痛骂我：“想当初贺丹青何等潇洒，画画喝茶打情骂俏，为一次失恋就变得这样脓包。那我顾海空对着你这么多年没一分回报，难道要去跳楼？”我只是望着他发呆，那次自杀虽是个误会，但我的心却真地死去。</p>

我可以整夜整夜地不眠，又可以整日整日地不起，裹在被子里千百遍地念：“情到深处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或是“若使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纳兰容若是我唯一知己，但是人家悼念亡妻，痛苦得理直气壮，我算什么呢？爱上一个订了婚的男人，为人家哭天抹泪，便是死了也还是个第三者，没一点美感。</p>

别说顾海空，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p>

春天再来的时候，我决定出国。海空惊讶：“咦，化悲痛为壮志？”</p>

我苦笑：“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肯努力上进？我这些年也有些积蓄，再不拿来做点正经事早晚坐吃山空。不如像你说的，去法国‘深造’，说不定真画出个梵高来，也算终于做成一件事。”</p>

去法国深造，多可怕，但是冠冕堂皇。</p>

海空赞叹：“孺子可教。不过，等你学成归来，老好顾海空一定不会再在这里等你。”</p>

“你做什么去？”</p>

“为儿子洗尿布去呀。明知你不喜欢我，我还要赖着不结婚为你浪费大好青春不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