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咳了半天,倒硬是给咳出一点急智来:“咳,这个,咳咳,我是想问问你,咳,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打广告,推销手机?”
说起推销我终于有词儿了,于是滔滔不绝地策划起来,明知不可能,不过反正没抱希望,不过是为了说话而说话,而说空话大话废话是推销人的基本素质,这个我拿手。我不懂装懂,胡说八道:“你们可以在杂志封面上打一条闪烁广告,或者同我们合办栏目,再或者让你们的小说主人公都用我们公司出品的手机。但是怎么才能让他们都通过我来购买呢?对了,不如你们再打上专业顾问字样,就打我的手机号。还有……”
“这些都好说,但是费用怎么算呢?”可馨耐心地听我说完,然后抛出一个炸弹性问题。
我立刻哑壳了:“还要费用啊。我就是想找你打免费广告啊,要不怎么说求你呢?”反正是没话找话,我厚着脸皮契而不舍地自说自话,“要不这样,我们先打广告后结算,你每帮我推销出一部手机我给你提成5……”
这样子,又罗嗦了近一个小时,看得出可馨已经有些疲倦,但她仍好风度地耐心倾听着,然后说:“这样吧,我回去和同事商量一下,看看可不可以合办个活动什么的。但是我的个人主页上可以帮你打广告,没有问题。”
她说着看了一眼手表,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赶紧说:“是这样啊,那太感谢你了。不如我请你吃顿饭谢谢你吧。”
可馨笑了:“你不是已经请我喝过茶了吗?再说,你是何真的朋友,我帮你一点儿忙也是应该的,说什么谢不谢的呢?”
“但是,但是……”我的汗又快冒出来了,不管是不是牵强,随手抓了个理由,“但是你说你喜欢喝茶,可是你好象没怎么喝,是不是觉得这里不够好,要不我们再换一家茶馆?”
“那倒没必要。”可馨讶异地看了我一眼,“既然这样,那么再让你请我喝杯功夫茶吧。”
“好啊好啊!”我几乎欢喜雀跃,立刻叫来小姐,“你们这里最贵最好的功夫茶是什么?”
可馨又忍不住笑,“喝茶是讲口味,不一定要贵才好。就祈门红茶好了。”
小姐不一会儿端了全套茶具进来,问:“要不要茶艺表演?”
可馨温言要求:“不必,但是把这些茶具全留在这里好吗?我自己来表演茶艺。”
“你懂茶道?”我惊讶。
可馨骄傲地一扬头:“我是福建人,喝茶品茶至少已有20年历史,我的茶艺比许多茶秀服务员还专业呢。”
她拉开架式,当真有板有眼地操练起来。指点着茶具一一告诉我这叫茶船,这叫茶盏,这叫茶则,这叫……我快语接口:“这个我知道,这是茶杯。”
可馨笑:“茶杯和茶杯也不同呢。这个是公道杯,这个是闻香杯,这个,才是用来品茶的茶杯。”
我嘀咕:“这样多讲究。”心内着实受教,拿起闻香杯翻来覆去地看,又放到鼻边狂嗅。可馨更加乐不可支,轻轻斥我:“还没斟茶,当然闻不到香味。你让我慢慢来好不好?”
茶馆服务员被惊动了,也都挤进来看可馨表演。可馨得意,动作越发优雅,她先将茶壶茶杯一一置于托盘内,将沸水缓缓浇过,一边解说这叫“温壶烫盏”,免得沸水直接冲入冷壶再斟入冷杯,使热度降低,茶味不易发散。然后放进茶叶,重新注水,只见她高举茶壶,让茶汤成线流下,一一斟入杯中,叮咚如高山流水,美不胜收。我喜得抓耳挠腮,刚想取杯来饮,她却又把茶水一一倒掉了。我惊愕抬头,可馨微笑:“土狍子,真正会品茶的人,这第一轮茶是不喝的,用来清洗茶叶。”
我连连搓手,只觉兴奋不已,仿佛被她呵骂也是一种享受。只听可馨命令:“你现在再闻闻那杯子,双手来回搓动,让掌温催动茶香,这叫闻香品茗。”
我领命照做,果然隐隐有玫瑰香味,初尔轻淡,继尔香浓,不久便渐渐散了,宛如余音袅袅,断而不绝。
可馨说:“玫瑰香是祈门红茶特有香味,又称祈门香。祈门红茶的妙处不仅在品,还在嗅,在看,它汤色红亮,香味馥郁,醇而不淡,浓而不苦,真正色、香、味俱全。”
到了这时候,我这不懂茶的人也兴趣大增了。真是,活了近30年,茶叶也不知喝过多少斤,此刻只觉得以往都被我糟蹋了。
可馨重新把杯子放回茶船内,手执茶壶,来回游动,边演边说:“游山玩水、关公巡城、韩信点兵、春风拂面。”她将茶壶底在托盘沿上轻轻拂过,滤掉汁水淋漓,动作轻柔随意,恰如春风拂面,润物无声。然后她将杯子夹至我面前,以茶水连点三下,说:“这叫凤凰三点头,招呼贵宾的,表示三叩首。”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大概老何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只是跟狄可馨说我有事求她,可是我一个做手机推销的,同她一个敲键盘的,八杆子打不着的两种人,我有什么事要求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