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页

此种猜测,也仅为西岭雪一家之言罢了,不能作准,唯写出来,供爱红者畅开文思尔。

4是谁害死了晴雯

废太子胤礽好诗,虽然未见得特别出色,却也有过像“蓬海三千皆种玉,绛楼十二不飞尘”这样俊逸洒脱的句子。

又是“玉”,又是“绛楼”,又是“十二”,怎能不让人想起《红楼梦》与“金陵十二钗”来?

况且,胤礽又与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里只讲一个小小片段:

康熙五十年,曹寅之子(亦说侄子)曹颀在宫中任“茶上人”,主管饮食,因将太子胤礽的食物做得和皇上一样,被皇上怪罪。

由此可见,胤礽未登基时,宫中包衣早已将他当作未来的皇上看待,不惜工本地悉心巴结,只望他将来得了势,会给自己分些好处。然而这在皇上眼中看去却是很忌惮的,唯恐太子被一帮谄媚之人纵坏了,故而迁怒。

事实上,后来胤礽并未能登基,成了废太子,曹颀是白白遭了一回殃。

这让我想起了晴雯。

可记得司棋大闹厨房的一幕?

第六十一回《投鼠忌器宝玉瞒脏 判冤决狱平儿行权》,迎春房里的大丫头司棋忽一日想要吃蒸鸡蛋,派小丫头莲花儿去厨房传话。“茶上人”柳家的不肯,说:“我又不是答应你们的,一处要一样,就是十来样。我倒别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你们二层主子了。”又说,“……连本项两顿饭还撑持不住,还搁的住这个点这样,那个点那样,买来的又不吃,又买别的去。既这样,不如回了太太,多添些分例,也象厨房里预备老太太的饭,把天下所有的菜蔬用水牌写了,天天转着吃,吃到一个月现算倒好……”

莲花儿急了,举出晴雯的例子来,说:“前儿小燕来,说晴雯姐姐要吃芦蒿,你怎么忙的还问肉炒鸡炒?小燕说:‘荤的因不好才另叫你炒个面筋的,少搁油才好。’忙的倒说自己发昏,赶着洗手炒了,狗颠儿似的亲捧了去。今儿反倒拿我作筏子,说我给众人听。”

这里,柳家的将老太太的菜蔬和晴雯、司棋这些“二层主子”相提并论,是在讽刺司棋不自量力,而莲花儿却指出晴雯已经享受过是种待遇——这样,便定了晴雯的“僭越”之罪。

晴雯,在众人尤其是柳家的眼中,是早将她当做宝玉未来的“如夫人”看待了,因她是老太太派给宝玉的。在她被逐后,老太太叹息道:“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

贾母的这种心思,府里人未必不知道,故而便开始了早早儿地巴结。然而王夫人心里却满不是那么回事儿,“难道我通共一个宝玉,就白放心凭你们勾引坏了不成!”所以要重罪晴雯,将她驱逐出府,凄凉而死。

晴雯临死前,宝玉前去探望,恰遇见五儿——这样,晴雯和五儿的命运便连在一起了——柳五儿因母亲得罪人,被牵累冤枉做贼,饱受凌辱,虽经平儿判冤决狱,却因此罹病,终究难逃一死。

曹雪芹在这一回的回目上,明确提出了一个“冤”字。冤的是五儿,也是晴雯,更是历史上真实的曹家。

曹家的悲剧,便是犯了柳家的同病,站错队,望错风,押错宝,投错了胤礽这个废太子,终究落得个“家亡人散各奔腾”。

害死胤礽的,是镜花水月的王位,是康熙出而反而的隆恩,是群臣矫枉过正的巴结;而害死晴雯的,同样是可望不可即的地位,是出自王夫人的多疑,王善宝家的之流的中伤,而同时也是因为贾母对她的宠信,宝玉对她的眷爱,柳家的之流对她的巴结——在没有真正登上宝座之前,就先享用了座上客的权力,便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说到底,晴雯之死,是害在自己的“风流夭巧招人怨”之上了。固而回目云:俏丫鬟抱屈夭风流。

——虽是“抱屈”,终罪“风流”。

☆、二、花气袭人知昼暖——花袭人

1永远不败的花袭人

袭人是怡红院的一品大丫头,在她的势力范围内,只有宝玉一人是主,其余的都是仆,她是奴才的头儿,典型的中层领导。然而因为她和宝玉有肌肤之亲,是宝玉的第一个女人,所以就连宝玉,也须对她赔小心,低声下气。可以说,无形中,她已经成了怡红院的头号领导,是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

那她是怎样得到这种优势的呢?

她和晴雯一样,都是贾母指给宝玉的,属于上头派下来的。正如贾府管家林之孝家的所说:“别说是三五代的陈人,现从老太太、太太屋里拨过来的,便是老太太、太太屋里的猫儿狗儿,轻易也伤他不的。”

此种猜测,也仅为西岭雪一家之言罢了,不能作准,唯写出来,供爱红者畅开文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