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回头看向她,只见她一双丹凤眼中似是盛了整个银河般闪闪发亮,一愣,然后又是莞尔地摇头。“不成。”

“公子!”阿朱看向他,再说道:“包三哥他们都不在,阿碧你也不愿意带上,那带上我不好吗?”刚才阿碧得知慕容复要孤身一人去洛阳丐帮,都哭红了一双眼睛,非要她跟着一起不可。说什么她精通易容之术,若是慕容复有危险,他们二人便可易容离开……不过,外面好玩得紧,她也想出去看看。

慕容复没有看向她,断然拒绝,“不好。”

“为什么?”

“你一个女孩,怎么好跟着我刀枪里来去。”阿朱是他爹爹收养的小丫头,虽然名为丫鬟,但她聪明伶俐,心思体贴,他自幼便将她当成是自个儿的妹子一般。既然身为哥哥,自然是希望自个儿的妹妹文静乖巧些好,但这阿朱精灵顽皮,偶有乖巧的时候,但文静二字却是与她没什么缘分。

阿朱听了格格笑起来,“公子,你这话要是让包三哥他们听见可要笑掉他们的大牙啦。”

慕容复不以为意,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淡声说道:“有什么可笑的。”阿朱与阿碧同是他的贴身小婢,他从未将两人视为婢女,这是四大家将都晓得的事情。顿了顿,他又说道:“我还记得娘亲曾说,若有一天你与阿碧有了归宿,咱们慕容家全副嫁妆、花轿吹打送你们出门,就跟嫁女儿没半点分别。四大家将若是敢笑你,你与公子说,让我来罚他们。”

阿朱听了,脸上微红,“公子!”声音微嗔。

慕容复哈哈大笑,说道:“阿朱,天下有何事能难得倒你家公子?莫要担心了,快快回去你的听香水榭罢。若是闲得慌,便去采采花去酿酒,你酿的酒我爱喝得紧。再不然,就去琴韵小筑找阿碧玩。”

阿朱乌黑的眼珠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子,你路上无人陪伴,阿朱只担心你心中烦闷,却无人分担。”

慕容复一怔,然后笑道:“顽皮丫头,我有什么可烦闷的。若有时间来寻烦恼,还不如多做些事情来解决烦恼,是不。”但也不得不说阿朱的话直戳他的心窝,他肩上一直背负着复国的使命。如今盛世,要复国谈何容易?但慕容世家历代使命均是光复大燕,即使明知不可为亦要为之,否则日后他如何有脸面见黄泉之下的祖宗?身为慕容家的人,没有资格伤春悲秋儿女情长,更没有资格示弱。这些年来多亏阿朱陪伴在侧,这个鬼精的小丫头,总能有法子让他啼笑皆非,忘了所有的烦恼。这也是他对阿朱尤为偏爱的缘故。

阿朱乌黑的眼珠在眸中灵活地转了两转,然后又笑起来:“嗯,公子说的是。那你去罢,路上须得多加小心。”

……慕容复看向她,双手环胸,“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啊!”

“哼,你最好是没有。”

“公子,再不上路天色就晚啦。”

“……”

阿朱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撇了撇嘴,露出一个鬼精鬼精的笑容,他不让跟,难道她还不能自个儿去吗?对了,要把阿碧带上,要是独留她一人在听香水榭,那小妮子能将眼睛哭瞎!

一番机缘巧合,她与阿碧连同段誉段公子一同前去曼陀山庄拜见表舅夫人,事后便于表小姐王语嫣一同前去洛阳寻找公子的下落。她初始时不知,后来才知道,这一趟洛阳之行,会让她识得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让她爱上他的英雄侠气,甘愿为他付出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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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在杏子林中,她初识乔峰。彼时的乔峰记住她,不过是因为她是与他齐名的南慕容的婢女而已。但他却不知,自那时起,他高大的身躯便已留在她心中。

她在少林寺被大力金刚指所伤,承蒙他相救。她自幼生活在江南水乡,陪伴在公子身边。若说慕容复是凤凰,那萧峰便是雄狮。自聚贤庄之后,他的身影便永远地停驻在她的心中。萧峰那时救她,或许只是一时的冲动与心中的英雄气概作祟。但于她,这个慷慨仁义、四海闻名的男子愿为她这么个小小丫鬟那般尽心尽力,此生不再有。于是……心中带着爱慕与眷恋,在他天涯沦落之时,陪伴在他的身边。

当日在雁门关,她苦等他五日五夜,终于等来了他。

她犹记得那日与他表明心迹——

“这些刀头上酚命的勾当,我的确过得厌了。在塞外草原中驰马放鹰,纵犬逐兔,从此无牵挂,当真开心得多。阿朱,我在塞外,你来瞧我不瞧?”

“我不是说‘放牧’吗?你驰马打猎,我便放牛牧羊。”这个粗豪的汉子,总是不识得姑娘家的心思,若她不说明白,他又如何晓得这些日子以来她所作所为均是为何?

慕容复回头看向她,只见她一双丹凤眼中似是盛了整个银河般闪闪发亮,一愣,然后又是莞尔地摇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