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一粒白子落下。

阿朱看着李秋水白子的落势,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前辈,阿朱的白子早已是苟延残喘,何不干脆些?”

“论棋,你根本不是我的敌手。我干脆些有何乐趣?”

阿朱抬眸看了李秋水一眼,似笑非笑的神色。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早已摸清李秋水的性情,她对不喜的人,总让对方饱受煎熬,濒临崩溃都不愿给个痛快。这女子看着斯文温柔,脸上蒙着面纱,眉目甚是好看。但是有谁想到这美好的眉目下是一副怎生的面容?又有谁想到她的心肠是如何的残忍?

“前辈今日怎的如此好闲情逸致?”这三个月来,李秋水不都在追查童姥和虚竹的下落?

李秋水扫她一眼,一粒白子落下,步步逼紧黑子的局势,却迟迟不断其生路。过了明日晌午,童姥的神功一成,她就不是童姥的敌手,届时要对付童姥,谈何容易。但是这三个月来,任她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童姥与那小和尚的踪影。她总觉得自个儿似乎遗漏了些什么,但是细细一想,却也想不上来究竟是遗漏了什么地方。

阿朱见李秋水不搭理她,也不以为意。她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意的笑,轻声说道:“前辈心中很是烦闷吧?”李秋水虽也教她棋艺,与她对弈时也爱折磨她,也总是将她的一盘黑子弄到奄奄一息,苟延馋喘。但是像今日这般,将她的黑子处处逼紧,却总留一气不杀,却也从未见过。

李秋水手执白子的手一顿,美眸缓缓看向阿朱,眼眸弯弯,“小丫头,你胆子不小。”

阿朱一粒黑子落下,落在一块本尚有一气的黑子上,竟是自寻绝路。这三个月来,她也真的觉得倦了。她抬起双眸,看向李秋水,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前辈,你究竟意欲何为?”

李秋水眉毛微扬,笑道:“哟,小丫头按捺不住了?”

阿朱瞪向她,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李秋水微微一笑,伸手去拍阿朱的肩膀,谁知阿朱见她手伸过来,眉头一皱,身子一侧,避开李秋水的触碰。

李秋水见状,也不生气,笑声反而更显欢愉,“别急,很快,你就会晓得的。”顿了顿,看向棋盘上的黑子,又说道:“或许,若是你这盘赢得了我,我就会让你晓得我究竟意欲何为。”

阿朱闻言,一怔,低头看向她的黑子,她刚才早已自封活路,怎么可能赢得了李秋水?看向李秋水微弯的眼眸,心中一阵不甘,她抿着红唇坐下,生命原本就是一场赌博,莫非明知道会输,就不去追求么?

李秋水见阿朱坐下,又发出一阵笑声。

阿朱拿起黑子,顺着方才的棋局继续。但是很快,局势都大出乎她和李秋水的意料之外。原来阿朱放弃了那片黑子之后,竟能绝处逢生,如今黑子的形势竟能与白子旗鼓相当。

李秋水看着横在两人之间的棋盘,眼中有着惊讶。置之死地而后生……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自己在追寻童姥和那个小和尚时遗漏了些什么!她千里迢迢追寻童姥与那小和尚的踪影,千算万算,从没想过他们会自投罗网。她找遍了西夏,却没找到他们,那是因为她没想过他们或许会藏身在她的家!会藏在西夏皇宫之中!

“哈哈哈!小丫头,多谢你!”李秋水哈哈大笑,话音刚落,人便不见了踪影。

阿朱看着对面空空的桌位,又看了看手中的黑子,无语地将黑子放下。她缓缓走至窗前,一阵微风吹来,带着一身凉,都已是初秋了。初夏的时候,她与萧峰相逢又相离,而如今,三个月已经过去了。她右手习惯性地抚上左边心房,那株蔷薇,再这般长下去,说不准她也活不到明年的初夏了。但是她总是猜不透李秋水的心思,她究竟想做什么?

正想着,忽然听见李秋水的微弱的声音响起:“师姐,师姐,你躲在哪里啊?小妹想念你得紧,你怎地到了妹子家里,却不出来相见?那不是太见外了吗?”

她一愣,竟是李秋水的传音搜魂大法!李秋水晓得童姥和虚竹就在西夏皇宫了?如果李秋水和童姥碰面了,那不就是她们同归于尽的时候吗?思及此,她双目睁大,拔腿就往外跑。

只是她才出房间,就见李秋水的几名贴身宫女正挡在她前面。“姑娘,主子有令,命你不得离开房间半步。”

阿朱看向她们,忽然绽放一个甜美的微笑,正要向她们福身退回去。只是忽然间,她皓腕微扬,一把金针从她的袖间飞出。那几名宫女早有警惕,避开金针。而阿朱则趁她们躲避金针的那一瞬,身影一闪,窜出她们包围的空间。

阿朱手执黑子,微蹙着眉,看着眼前的棋盘。她的黑子显然处于劣势,她面无表情,将手中的黑子放下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