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你与我说说,你是怎么收留子庚的?”

“我遇到子庚的时候,其实是在洛阳的市集上。那天市集上很热闹,我带了帷帽与随从去洛阳的书斋买点笔墨,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子庚站在门口看着我。他那时候其实并不像现在这样粉嫩能圆嘟嘟的,我遇见子庚的时候,他很瘦,走路摇摇晃晃的。因为很瘦,所以显得他那双大眼睛特别漂亮又无辜,他就那样扶着门口看着我。可我带着帷帽,其实他并不能看见我的目光,但很奇怪,他一直跟着我。不远不近,一直跟在我后面。摔倒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跟着。”

苏妧听着李蕴的话,忽然问:“你记得那天你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李蕴不知道自己那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跟子庚跟着她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回答,“淡樱色的广袖常服。”

苏妧想起那天小子庚一直跟在她后面,还朝她笑得灿烂的那天,她也是穿了淡樱色的常服。而她进入子庚的梦境之时,子庚的梦中出现的,也是一个看不清楚面容,但却穿着淡樱色衣裙的女子。

苏妧:“可巧了,那天我去找你的时候,穿的也是淡樱色的常服。那天,子庚就一直跟在我身后转悠。可是,我再一次去找你的时候,他就不理我了。”

李蕴有些错愕,“为、为什么?”

苏妧抿着嘴笑,“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穿淡樱色的衣服吧。”

李蕴:“……”

苏妧说,她觉得小子庚应该是被他的亲娘抛弃的,他被遗弃的那天,他的娘亲应该就是穿着淡樱色的衣服。稚儿过于年幼,尚且不知何为怨恨,他只是盲目地在人群中寻找母亲的踪迹,一天两天过去,他等不到母亲也找不到母亲,或许在稚儿的记忆中,母亲的面容已经渐渐模糊,可那抹淡樱色却一直留在他的眼中。

马车是先送苏妧回下榻的地方再送李蕴回去,李蕴临走前,苏妧还笑着跟她说:“你若不信我的话,可以回去试试看。原匪的话并非毫无道理,你可以留心观察你收留的孩子,看他们与你相处时,是否小心翼翼。而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是否真的被善待。”

李蕴觉得顷刻的时间,自己的世界好像又被苏妧颠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