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浅:“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会不明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三个月前,我与贴身的丫鬟到一个大户人家去献艺,中途我嫌闷得慌,便自个儿出去透气了,谁知哪户人家太大,我不留神就迷路了。公子,您说巧不巧,那户人家家中院子有小河贯穿而过,我沿着小河而上,竟然看到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在那地方拿着点心给野猫喂食。他见到我,似乎十分惊讶,后来听说我迷路了之后,便找人将我送了回去。”

这样就说人家是正人君子?慕蟾宫这个正人君子的名声未免也来得太容易了。

苏小小侧头,凤眸落在了夏安浅身上,她似乎是看穿了夏安浅来找她,并不是要她陪着做些什么,这个俊俏公子似乎是心里头有事情不痛快,专门来买醉的。

苏小小脸上带着笑容,她话也说得十分大胆:“说实话,像是公子这般,断然是不会是正人君子的。可慕家公子与您不一样。”

那天之后,她就记得了慕蟾宫。半个月后,她带着丫鬟在江上泛舟,江边的桃花开得正好,她日日陪着那些风流才子吟诗作对,也有累了倦了不想笑脸相迎的时候,于是就跟嬷嬷请了假,私下出来散心了。谁知天公不作美,出门的时候艳阳高照,没一会儿江上就下起了小雨。她的小舟避不了雨,凑巧被同样在江上散心的慕蟾宫邀请到了他的船上。

她在欢场上打滚了这么久,什么样的男人什么样的眼神看不出来,可是那慕蟾宫看她的眼神,她就感觉不到丝毫的冒犯和想入非非。她那么个人站在他跟前,他竟然也就是请她喝了一壶茶而已。

倒是她要告辞的时候,恰好遇上慕家的家丁来找慕蟾宫,说是慕老爷子又要找人替他说媒的事情。慕蟾宫一声无奈的轻叹,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慕家老爷子如今已经病重,老人家别无所愿,只希望能看到唯一的儿子可以成家立业,这样他死也瞑目了。

慕蟾宫是个孝子,可听说三年前他跟随父亲在洞庭停留的时候,曾经有人前去说亲,说她家的女儿为了慕蟾宫相思成疾,希望能将女儿嫁给他。那时慕蟾宫跟父亲说了此事,慕家老爷子觉得少女心思的事情说不好,而且素未谋面,哪能说娶就娶呢?于是就没有同意,慕蟾宫见父亲不同意,当然也就没有坚持。

事后少女的母亲又来找他,说女儿心系于他,非他不嫁,还说女儿病了之后一直没有起色,只要慕蟾宫去念诗给她听,她的病就会好起来。慕蟾宫没想到自己念诗还能治病,将信将疑地跟着少女的母亲偷偷地离开了商船,在少女的门外念诗给她听,那个少女的病竟然真的好了。

慕蟾宫即将要离开洞庭,见少女的病情有了起色不忍心再打击她,就说父亲不同意他们的亲事,等到父亲同意的时候,他再来此地提亲,让少女好好养病。

如今慕家老爷子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慕蟾宫也派了人到洞庭去找当时的少女,可毫无消息。他将记忆中的那个地方画了出来,让派出去的人跟着画面的地方去找,可找到那个地方,都说那是一片荒地。

慕蟾宫就纳闷了,怎么好好的房子院子,说没就没了呢?

这事情被慕老爷子知道了,都说儿子当初是遇上了妖物,老爷子当心自家儿子会再度被妖孽迷惑,这会儿功夫正忙乎着要儿子赶紧成亲呢。

慕蟾宫也并非是不愿意听从父亲的意思,只是当初他跟那姑娘说了等父亲同意后,娶她为妻。如今即使父亲依然不同意,他当时所说也是权宜之计,但另娶他人之前,还是希望能找到当时的那对母女说明情况。否则,岂不是耽误了人家?

“这些年来,我也见过不少有钱人家的子弟,这些公子哥儿都是见了新人便忘了旧人,像是慕蟾宫这样的人,已经十分稀少了。”

夏安浅听完苏小小所说的事情,想了想,觉得那对母女大概就是白霞和白秋练了。

苏小小:“凡事最怕比较,与世间的这些自诩风流的才子们相比,这慕家公子也算是这世上所剩不多的正人君子了。至少,人家要另娶之前,还惦记着曾经的许诺呢。旁人都说他当初遇上的是妖孽,他还是要去寻人。公子,您难道不觉得这样的人很难得么?”

夏安浅将手中酒壶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往旁边一扔,“嗯,确实难得。”

苏小小微笑着,一只手搭在了栏杆上,手腕上带着的一条珠子和栏杆相撞,发出响声。她低头,把玩着手腕的珠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轻声说道:“其实跟公子说,公子大概也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