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翳流贵地,初见名满天下毒扫群雄的南宫神翳,慕少艾当时只觉得那一身红十分醒目和眼熟。无奈耳旁还回荡着被忠烈王五路高手围歼时素还真的那一阵阵“大家上我掩护!”的旷世绝响,豪气干云震得慕少艾头晕眼花脑重脚轻的一时间竟没有认出什么来。

虽然江湖上的传言不过是南宫教主如何心机阴毒手段残虐,但面前这个红得十分有个性的男人,除了一双狭长的眼睛的确深不见底并隐隐带有煞气外,对自己的态度却很是尊之重之,避席顿首。一口一个“认先生”,语气温和礼貌得好象慕少艾不是来投奔他的,而是他三顾茅庐请来的。

但可惜的是……化身认萍生的慕少艾在很关键的时刻回忆起了这个曾有一面之缘的教主——当下真是“新仇旧恨”一并涌上,瞬间才刚刚升起来的一丝丝好感立即飞快回落,降至水平后就差点没在地上刨坑!

入教考试,南宫神翳亲自监考。题目三杯毒酒三名患者,试的是就是认萍生的手段和心性。南宫手一招,当下翳流大堂上升起了四盏极大的孔明灯,凄白的烛光,照得人人脸色微微发寒,照得慕少艾的长发更银白如霜光华璀璨。三杯酒分别是骨蒸痨,疟毒和麻疯毒药——光听这名字,就能让素有洁癖的慕少艾暗中咬牙切齿。他喝得是一派安详,面带微笑;当下四周的教众已有人目露敬慕惊骇之色。殊不知慕少艾一边以身试毒一边在心里已经把南宫神翳和素还真剁成了肉泥!

三名患者,一者脸色紫涨,瘦骨伶汀,紧闭双目,全身在瑟瑟颤抖。慕少艾取针在烛焰上一抹,然后迅速在病者眼下“承位”,眼侧“瞳子”,眉上“丝竹空”取穴,不一会病人颤栗尽去,眼睛自明。简单。二者脸色青白,已是出气多,入气少。慕少艾观之冷冷一笑,伸手到病人“迎香”,“水沟”,“素突”穴上一扣,一颗特制的药丸从病人鼻孔掉落——此物封在鼻腔内,当然只能呼而难于吸了。因而也根本查不出毒,诊不出病了。

南宫见自己取针于细微处以及在人体内用药物禁制,认萍生都能在顷刻间化解,也淡淡赞赏了一句,然后要他去看最后一名病患。最后一人气色红润,似什么病也没有,但目光发赤,全身早已瘫痪。谁知慕少艾什么也没有看,一把脉,很干脆地道:“他肠胃已破,死定。”南宫神翳顿时大笑,慕少艾也陪着露出淡淡的微笑,好似一条人命在自己手上被判了死刑也无关紧要。刚才那个病人,的确没有被施什么手段下什么毒。他只是被命令吃饱后从高处跳下,因此肠胃破裂诊治太迟,无药可医。翳流的手段,令人发指。

——笑毛!老子不杀你就不姓慕!

南宫神翳凝目于慕少艾的脸上,惨白的华灯下,他左颊的黥印浓郁得仿佛能滴下黑色的血。世间竟有如此精致的容颜!从发饰到衣着,从佩冠到饰物,无一不搭配得妥帖,无一不细致得别具心思,衣袂飘飘宛如画中人;脸上冷然的笑,潇洒而倨傲。仿佛世间万物任凭他信手拈来,又好象什么都入不了他的法眼。正因为和十多年前的那个人,如此相似又如此迥异,但目有重光十分罕见,是不可能会弄错的。所以才更加让人放心不下。

“认先生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实在不象是会灭尽五伦至亲的恶人呢。”慕少艾闻言笑得更加不动声色,眼角眉梢,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冷酷与傲慢。“呼呼,南宫教主气宇轩昂,长得也不坏,为什么会残忍到拿活人作标本来试验认某呢?”南宫神翳笑得比慕少艾还理所当然:“因为本教主高兴。”“这就对了。反正都是认某的亲戚,认萍生我高兴。”——又没有碍着你家亲戚!

南宫再笑,声音撕裂了空气,仿佛不是发自体内。而后再用一种很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慕少艾,仿佛在看被逼到绝境的猎物。慕少艾的演技完美无缺,连心境都一片清澄淡漠绝不予人可趁之机。那一瞬间,想南宫神翳也许真有了这个神仙一样的绝品人物能手到擒来的美好错觉……

“当日秦淮一别,认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话题突然一转,声音又恢复成亲民派。慕少艾心想我和你很熟吗少乱攀关系但还是言笑宴宴:“当年教主找桃叶渡没有找迷路吧?”

——曾经有一个重要的人物站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去珍惜,直到错过了,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对那个人说三个字:你去死!如果要在这三个字的前面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辈子!当时自己怎么就没一脚把他踹下桥去一了百了?!

美女顿时痛得泪眼婆娑……暴力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