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见你……等了百年还不死心,就跟我一样。但我不想主人见他。」闭起了眼,抓住身旁之人。「大哥,别见他好吗?」
「前尘往事都是过去,何必让它困扰自己?吾已不是过去那人,不会被影响。」暂且不论他对绿衫人儿的说法信了几分,但心中对他的情分是真。「以前的一切就让它过去。为兄不认为会有比你更能影响吾 的人出现。」
「不!大哥,我要你亲口答应我……」睁开一双小狗般湿润的眼睛苦苦哀求。
白发青年不得不承认。「你果真是只宠物呀。」揉了揉「宠物」的头发,世上最温柔的主人当然无法抗拒这柔性的诉求。
「吾都听你的。」
之後他们一起跨越中土,大江南北,形迹几乎遍布任何可去之处,年复一年,却独缺边关。绿衫人儿有着明显顾虑。知悉他心事的兄长自然不会勉强。
但云游总有终点,以踏遍天下来求道的白发兄长终於道:「我想去你的故乡『天外南海』看一看。」
「这……」绿衫人儿又吞吞吐吐起来。
「迟疑,又是因为『那人』?他在天外南海?」
「我也不知道。」兄长的温柔反令人儿微微一缩,因他明白白发青年其实不赞成自己的逃避,只是一直以来都纵容自己。但也到极限了吧?
「一切心结皆是自囚,见你如此躲避,为兄反而宁愿尽快见到那人,然後让你放心。我从未过问以前发生的事由,便是从未放在心上。难道这些日子以来你还不了解大哥?」
绿衫人儿叹息,「就是因为太了解……才会忧心啊。」淡泊的兄长并非执着之人,但对於少数的例外,却是一生的牵绊。他自己便是,而「那个人」亦是呀……!
但最後敌不过兄长的轻声一叹,他仍是乖乖回了久违的天外南海。
「又做什麽?」
才起身,便发现有人紧跟在後,白发青年无奈回身,对上一双十分无辜的眼眸。「我只是去跟柜台要水。」这样也要跟?
「我陪你去。。」没有任何迟疑。
人儿原本就黏他,一到天外南海却更变本加厉。连他夜半转醒,闲步至厢房外吹风,竟也惊得随後醒来的人儿焦急大喊,在夜里清楚听见那饱含极大恐惧及绝望的喊声,令他心为之揪;同时也真正明白了这 份让人儿夜不安枕的威胁竟是如此巨大。便也不忍苛责他的行径。
两人取水时,门口刚好踏进几个士兵跟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者,那老人一见绿衫人儿,登时目光一亮,脱口唤道:「卧江子,你云游回来了?几时的事──」声音在看清他身旁的白发青年後嘎止。
「神枭前辈,许久不见了。」绿衫人儿露出苦笑,此刻要把兄长藏起已是来不及了。
「他……他是?」神枭不断打量着白发青年的眼神,就像千根针般扎在人儿心上。
「他是我旅途上结识的兄长。」只淡淡带过这麽一句,便绝口不提。即使之後神枭几次提问,他亦回避不提。最後更是匆匆聊了几句,便几近落荒而逃的离开。
「那长者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白发青年对他的匆匆而别不甚赞同。
「神枭前辈想聊的不是我,而是大哥你啊!他一定已经看出来了……」摇了摇头,懊悔不该选那家客栈落脚,遇上他第二个最不愿遇上的人。他紧握住兄长的手。「之後若再遇上神枭前辈,我希望大哥不要 轻易答应他任何事,即使是任何一件小事都不要答应他,好吗?」
温而不烈的褐色长眸,端详着人儿,「你并忘旧之人,来到天外南海却特意避开傲刀城不去,遇到旧识也不欲多谈,这根本不像你。若说是想陪我,你明白大哥乐意跟你去探望任何一位你的朋友,但这些天 来,你却丝毫没有会见故人的意愿。你是否还隐瞒了什麽不能告诉我的事?」
「没有、我只是想专心陪大哥而已……!」极力否认。白发青年却显然不信,审视他半晌,才轻声问道:「真只是这样?」
「是。」
「那代表你已经走火入魔了!」英眉一昂,白发青年立刻道:「对任何事太依赖或执着都并非好事。我希望你独自回城一趟,探望故友,大哥在客栈等你归来。」
见人儿明显为难、又要哀求之前,他强硬道:「若连这短短几天的分别都做不到,人生总会有离别,我们不如现在就分开。我立刻离开天外南海,若有缘他日还是会再遇上──」
「不要!我听大哥的就是了!!别丢下我。」人儿忙拖住兄长手臂,留下果决迈开的步伐,一双眼立刻急得通红,连忙允诺:「我明天就回城看他们!三天後就可以归来。到时候我再带大哥好好浏览天外南 海的景色,好不好?」
「有人想见你……等了百年还不死心,就跟我一样。但我不想主人见他。」闭起了眼,抓住身旁之人。「大哥,别见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