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永璇的诛心之语,金镛也觉得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控制了。金镛忙道:“可要请吴阳辉进来?“

永璇想了许久,挥挥手,“让他进来。——你拿我的名帖,差个妥当的人给李万林送去,就说我明日请他过府一叙。”

金镛领了命令便出去了,不多会一直在前面伺候着的吴阳辉赶了过来。一见永璇面色不虞,忙请安道:“奴才参见王爷!”

“且起来吧,我这里无须多礼。”永璇将吴阳辉唤起,然后指着墙上的折线图,道,“你且看看那米价图。”

吴阳辉本就是商人,自然晓得最近米价上涨的事情,但是经过折线图这么一对比,吴阳辉才发现现时的米价似乎有些离谱。“王爷可是忧心米价之事?”

“米价倒还好。”永璇摆摆手,“如今天下富庶,湖广之地所产米粮足够天下人食用。——本王忧心的乃是这个!”永璇将一张米票丢到吴阳辉眼前。

吴阳辉自然见过这个,在浙江商业银行的炒作下,这米票买卖端的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如今工商银行也大有进军米票市场的划算。如今瞧着永璇不喜,只怕是这米票买卖惹怒了王爷。吴阳辉讪讪道:“王爷可是担心咱们下手太慢?”

“下手太慢?”永璇横着眼睛,“吴阳辉,你倒是说说,你手上囤了多少米票?工商银行可有涉足米票买卖?”

“不曾!”吴阳辉已经是满头大汗,自己乃是永璇门下的奴才,永璇捏死自己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麻烦多少。

“往日里这米价不过200元一石罢了,这一石米票也就是等于200元罢了。而如今米价已经是500元,只怕是再过几个月突破600元也不是难事,但是这米票价格却不过还是300元不到的样子。而往年那些积攒米票的价格才多少?平均下来,一石米票就接近300元的差价。你认为兴隆米行能赔得起这个差价?”

吴阳辉心中一盘算,便明白兴隆米行的米票已经快要拖死自己了。如果要维持自己的运作,只能加大发行量来套现。但是这样一进一出,等于是卖得多赔得也就越多。浙江商业银行当然不害怕什么,只要稍微降低点价格抛售便会有不明真相的老百姓来抢购。一旦米票市场饱和,兴隆米行无法兑现,自然就是米行倒闭,米票成了废纸一张。银行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而老百姓因此破产得却不知道有多少人。而这些破产百姓一旦聚集在一起,对于杭州城就是大麻烦。

“王爷,还请您救杭州百姓一救。”吴阳辉也不是傻瓜,为了与浙商一较高低。现在徽商与皖商早就进军了杭州城,如果杭州一乱,只怕徽商与皖商也不得善了。

“你且不用忧心,横竖天塌下来还有本王撑着。”永璇对浙商这一套一点都不陌生,当年陈老总进上海的时候,也曾被同样的局面为难过,但是只要手上握着足够多的资本物资,谁怕谁啊?说到底,资本战争比的就是谁的资金充足。永璇手上握着招商局,身后站着内务府,还有徽商与晋商两个盟友,如果这样还玩不过浙商,永璇觉得自己也算白穿越了。

这边不提永璇正在为解决杭州城滥发债券而烦心,那边李万林看到小厮送来的请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那恭亲王在杭州城沉寂了一个多月,忽然开门迎客,而第一个上门的客人居然是自己。这说出去是莫大的体面,也怕是一个莫大的烫手山芋。

“东家若是觉得头痛,不若称病?”有幕僚提议道。

“那岂不是驳了那位爷的面子?只怕日后我在杭州城会里外不是人了。”

次日,李万林还是如约而至。如今浙商都认为他是永璇的门人,若是再得罪了永璇,这商界就只怕是再也没有他李万林的立足之地。况且永璇待人还算宽厚,就算真成了永璇门人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对于李万林,永璇还是拿出了极大的诚意,不过李万林也猜到筵无好筵,只能安静地陪永璇吃饭。不多时,饭毕,便有人撤下宴席,端上了茶水。

“不知道万林兄对米票可有研究?”

“当不起王爷如此称呼,切莫折杀奴才了。”李万林忙起身道,“这米票之事素来是胡荣等人的生意,奴才不过是做做丝绸买卖,这空手套白狼的方法,奴才学不来。”

这李万林倒是个老实人,一心一意做实业。虽然金融乃是国家的命脉,但是投机分子多了,也是件烦心的事情,但是投机收益之高又让商人们趋之若鹜,永璇不忍心将这个泡沫给戳破,但是若不戳破的话,日后带来的麻烦反而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