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妈妈——那么院子里的人是谁?
我再一次抬起头,这时女人的哭声突然变成了一阵尖利的诡笑,那个站在晾衣架背后的人影突然动了起来。
“找到了……”
人影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长叹,突然一只枯树枝般的手从黑暗中伸出一把抓住了我的那件婴儿服,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或者是想象力太丰富了的关系,导致自己出现了幻觉——从衣服的空隙中探出了一只女人的人头,她的头发杂乱,脸色像死人般的惨白,看起来十分的憔悴。用着一种渴求般的眼神死死瞪着我。
我几乎忘了恐惧,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小偷,她看起来实在太可怕了。我呆呆地盯着她,想要叫醒妈妈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女人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忽然咧开了嘴,狰狞地笑了起来。
“找到了……”
那声音粗哑地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即使是在这炎热的八月,依旧使我不由自主地发颤了起来,下一秒,她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猛地抓破了自己的手臂,黑色的液体从伤口处流了出来,她用手指沾了沾那黑色的液体,然后按到我的婴儿衣上面。
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且不可思议的事情,几乎快要被吓得哭了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着 “妈妈……妈妈……!”,可她像是陷入了深深的睡梦中,即使我快喊哑了嗓子,她依旧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静静地侧身躺在席子上。
然而那个可怕的女人却没有过来抓我,她依旧用着那可怕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然后慢慢地把脑袋从晾着的衣服中间缩了回去。
我惊出了一身虚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透过衣服勉强看到的那个人影突然瞬间消失了,再一眨眼,突然间又听到了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一只巨大的怪鸟从晾衣架后面腾空飞起,它呼扇了几下翅膀,“啾”地发出一声诡异的怪叫,然后盘旋着飞走不见了。
我依旧趴在婴儿床的栅栏上,回过神来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湿透了。
妈妈仍然在沉睡,那湿冷的气息随着那东西的离去也被一起带走了,周围的空气已经恢复了八月的闷热。
只是我已经再也睡不着了。
……刚才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人类?或者是妖怪?
虽然自己平安无事,但一股不安的恐惧感却从心底里升了起来,我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一切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它才不会平白无故在我衣服上留下血迹,这等同于动物圈占领地一般,尽管我不清楚它究竟想要做什么。
“小翠……”妈妈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梦话。
我看了看妈妈,又把视线移到院子里,看着在晾衣架上摇晃着的衣服,始终没有勇气爬过去检查它。
于是我躺回婴儿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开始祈祷天亮。
当晚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中不停地回放那个可怕的女人从院子中冲进家里然后狰狞地朝我扑了过来的画面,直到早晨被妈妈叫醒的时候,这可怕的梦才终于结束了。
“小翠你捂出了一身痱子!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慌忙将我从婴儿床上抱了起来,表现得有些过度紧张,我只好含糊着对她说“饿,饿。”她才像恍然大悟一般,将我放回床上,对我摆摆手说“等我一下,妈妈去给你弄东西吃。”然后便冒冒失失地冲出了房间。
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我想她可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嫁人生子可能太早了一些,不过尽管也许她做的并不是很好,但她给我的那份爱意却从来不会输给任何人。
看到妈妈离开房间以后,我费力地从婴儿床上爬了下来,缓缓爬到院子里昨天那个诡异的女人呆过的地方,想仔细查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结果却令我感到很意外。
那里什么都没有,连被那怪物沾上血的那件衣服,上面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污渍,更别提什么血迹了。
我有些惊愕,直直地盯着那件衣服看了老半天,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任何异常。
这不可能——我很确信昨晚自己看到的东西并不是做梦!
“小翠你怎么不听话乱跑!”妈妈吃惊地叫了一声,她正端着装满了奶糊的碗走进了屋子,注意到我后立刻把碗放到了茶几上,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将我抱起,咕哝着自言自语地抱怨:“怎么一个没留意就跑了这么远……”
我吃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抓上床边的栅栏,低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妈妈还静静地躺在席子上,睡得相当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