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心不明白,皱着眉头仰望李明达,“请问贵主,这其中莫非什么分别么,这是一个意思啊。”
“自然不是一个意思,凶手是真正杀你兄嫂的人。季知远没有罪,是被你在毫无证据地指认下,被拉出来的无辜者。”李明达语气悠悠,尽管她不喜张顺心这种以可怜之状去强逼人的姿态,但是还是很耐心地对他进行了解释。
张顺心听到这话后,整张脸都闪现出失望,“原来贵主和他们一样,都打算包庇那个季知远!我兄嫂死得冤啊,死得可怜,做了十几年的刺史,在慈州为官任劳任怨了大半辈子,竟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若都像你这般没有证据,就可随便指认定罪,那有罪的人多。我也可以说是你杀的,也可以说是他,他,还有他,”李明达又指了指房遗直、尉迟宝琪等人,“反正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谁杀就是谁杀。而且论起说话分量上,我还比你厉害些,毕竟我是大唐公主。”
张顺心脸青了,“这不同,我说季知远杀人,是因为他——”
“证据呢?别把你自以为的想法说出来。季知远他人长相是凶狠了些,但他什么时候真的动手威胁过你的兄嫂,你有什么有切实证据证明他做坏事。”
“我早说过,他就算是杀人,也不会留下证据,这样做只是白费功夫。二叔,你又何必呢,凭添了这么多麻烦。”张凌云缓缓地转过头看张顺心,那一双眼沉如死水,好似把世间所有丑陋之物都看了个透,“而今人抓不到,他们反倒怀疑我是凶手了。”
张顺心听出侄儿在责怪自己,痛哭地捶了捶胸,“你说得对,是我不对,我不该多此一举,反而害你受人误会!我却没想到,这天下的官府竟是一般黑!我错了,我不该对他们抱有希望!”
“真要把我气死了,什么狗屁斯文,我也不要了,”尉迟宝琪掳袖子就想去揍人,被程处弼一把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尉迟宝琪瞪他。
“书都白读了,竟还不如我。”程处弼低声提醒他道。
尉迟宝琪:“我书读得再多,那也不及我尉迟家祖上传下来的嫉恶如仇的性子。”
尉迟宝琪转即又愤怒地看向张顺心。
“我们若真想包庇季知远,也不会亲自来慈州,如此大费周折地为你查案,图什么啊,白费功夫有好处?再者说,你说其他人跟江夏王要好,有关联,我可以忍。唯独我尉迟家不可能,也不怕你笑话。贞观六年圣人摆酒大宴功臣,因席位排列位置一事,江夏王在旁说了几句风凉话,我父亲一气之下就一拳打在他脸上,差点把他的一只眼给打瞎。事后在圣人调解和叱骂下,事情算混过去了。但俩人却还是就此结了仇,互看不上眼。
你却说我也是包庇江夏王的人之一,我怎能服气,我父亲要是知道我干这种事,回去定会两拳把我脑袋打飞了。
张顺心,你除了做点心好吃点外,为人真的是又蠢又冲动,千万不要自以为脑袋多清明了。‘世人皆醉你独醒’的事儿压根就不存在,只能说明你不正常。”
尉迟宝琪一番话下来,令张顺心脸白了又白,竟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好。
李明达:“此番来查案,只为缉拿真凶,却不是为了听你吩咐做事。而今事实佐证,杀你兄嫂的凶手就在刺史府内,这个事实不管你认还是不认,它就是事实。”
张顺心张了张嘴要说话,却见晋阳公主转头把目光落在了张凌云身上。他的心顿时倏地一下,之前他们就说怀疑张凌云,张顺心还认死理以为他们是在包庇季知远。但现在听了公主和尉迟宝琪的解释之后,张顺心的心里多少明白些,但公主也盯着张凌云……
张顺心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恐惧地看向跪在自己身边的张凌云。
难道说?
张凌云垂眸跪着,脸色虽有些紧张,但相对还是比较平静。
李明达的目光从他的脸下移,至脖颈处驻留。张凌云外穿一件白麻半臂,内一件白绢缎亵衣,因身体发汗,令他脖领处的白绢紧紧地贴合在他的颈间处。由此便依稀可见,他后颈处有几条细长的凸起,并不算明显,但却逃不过李明达的眼。
这让李明达想起刚才她看到的光景。她带人搜查刺史府时,自然也没有落下张飞雪的住处。当时她屋外面有丫鬟躲在树荫下做女红。张飞雪得知消息匆忙出门迎她,一瞧见那名做活的丫鬟就脸色大变,惊声尖叫,仪态尽失。之后李明达就见那名做女红的丫鬟慌张地把针藏在了身后。张飞雪这才好些,受了哄弄。
“张顺心,你是让我查杀害你兄嫂的凶手?还是让我定季知远有罪,惩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