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给贾母请了安,且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贾赦一身轻松的去了荣禧堂,自然早已有人将他回来之事告知了那拉淑娴,因而等他进屋时,那拉淑娴已经略梳洗打扮好,靠坐在暖炕上,紧挨着的就是小摇篮。

“淑娴,你可受委屈了。”贾赦刚打了帘子进来就先蹦出了这句话,旋即目光就落在了摇篮里的大胖小子身上,登时面上的神情一滞,下意识的砸吧砸嘴,叹道,“成呐!这小子真肥!”

“老爷,那是我跟您的儿子!”那拉淑娴忍不住扶额长叹。

上回十二出生时,因着早产的缘故,身子骨极为羸弱,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但凡过来瞧过他的人,都忍不住为之叹息。然而这一回,许是养得太好了,加之小哥儿又能喝又能睡,只出生五天,整个人就跟个发面团似的,一下子变胖变白了好多。这刚出生时,明明只有七斤七两,这才五天工夫,就猛地涨到了九斤,配上大红的肚兜、被褥,可不显得十足的肉乎。

“对对,那咱们不说肥,说……白胖白胖的。”贾赦喜不自禁的凑到摇篮跟前,正好看到睡得喷香的小哥儿打了个小呼吹了个泡泡,“这孩子长得真好,可比琮儿好看多了。”

听得这话,那拉淑娴忙往门帘处瞄了一眼,见并无十二的小身影,这才道:“琮儿呢?他算着老爷您这两日也该回来了,一天到晚的往前院跑。怎的,老爷您没碰上他?”

“碰上了,他还跟我说了好些事儿。”说到这里,贾赦不由的顿了顿,略缓了些语气,“珍哥儿干的蠢事儿我已经知晓了,放心,这一次我绝对饶不了他!”

“我不生气,咱们是甚么身份地位,同他置气作甚么?”那拉淑娴笑了笑,“本就没甚真本事,又被他老子逐出了家门,想也知晓他如今一定过得很惨。”

“那就让他过得更惨些!”贾赦冷笑一声,“我原知晓他不甚聪明,却没想到他会蠢到这个地步!他都蠢成这样了,还活着作甚?左右敬大哥哥还有个孙子,即便不算蓉儿,大不了从旁支过继一个,怎么着也比珍哥儿那蠢货来得好!”

那拉淑娴但笑不语,她是没打算找珍哥儿并田氏的麻烦,可她并不会拦着不让旁人找那对苦情鸳鸯的麻烦。

倒是贾赦,见那拉淑娴只是笑着并不接话,还道是她不喜欢听这个,忙急急的换了个话题,说起了去江南的趣事儿。

趣事儿倒是真的趣事儿,却基本上都是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中的,不过这倒是正好合了贾赦的心意,谁让他打小就喜欢看人家倒霉呢?

眼见廉亲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副拦我者死的杀神做派,但凡所到之处莫不是鬼哭狼嚎的,贾赦只觉得心头异常的痛快。甚至他还真心诚意的建议廉亲王在摆平江南乱局的同时,顺道儿让那些人将欠银一并上缴了,虽说如今廉亲王暂时不管户部的事儿,可贾赦都这么真诚的劝了,本就是顺手为之的事儿,廉亲王也一并讨要了。

当然,成功的没几个,不过江南一带都是欠银的大户,哪怕只成功了一个,也是一大笔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贾赦极为顺利的成了廉亲王跟前的第一大红人,当然这是自己人的称呼,而对于那些将他们恨之入骨的人,则称呼贾赦为廉王走狗。

“哼,那些人分明就是在嫉妒!我原本也没打算跟他们耗下去,左右往上头几十年算,家家户户之间都是有交情的。可他们既然那么说我了,我能由着他们?不!左右我身上都已经被盖上了廉亲王的戳,那就一个猛扎子下去,人也没想讨着好!”

贾赦原就不是甚么好性子,他也就是在那拉淑娴和几个孩子们跟前才是真正的无害,哪怕是对于贾母和贾政也不过是勉强压着脾气,至于旁的人……算个屁!

“有道是,不招人妒是庸才,他们那是在嫉妒老爷的才华、能耐,还有际遇。”一听说贾赦如今已经成了廉亲王的死忠党,那拉淑娴心中的石头彻底的落了地。至于那些人对贾赦的批判,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左右如今都端闰五十三年了,满打满算离廉亲王即位也就只余七年时间了。

那还怕啥?!

“对!他们就是在嫉妒!”

那拉淑娴这番话说的贾赦那叫一个通体舒畅,其实他原就是个顺毛撸的脾性,你同他好声好气的商量事儿,哪怕再为难的事儿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但凡是跟他较劲儿,非要对着干的,那就不好意思了,顶牛罢了,谁怕谁!

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贾赦只就事说事,并不曾透露任何的细节。好在贾母虽性子执拗了点儿,可她到底是侯门千金,对于上头的那些事儿即便不太清楚,也知晓甚么话该问甚么话不该问,因而只拣了些日常琐事来问,少半刻钟后,便打发贾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