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盂县的知县夫人却有一点极为出名。她夫家姓江,娘家姓梁,依着本朝的叫法,大家都唤她梁夫人。这梁夫人,论容貌身段就跟她的性子一般,半点儿也不出挑,论才华则压根就没有半点儿,可她却有个人人羡慕的长处,那就是能生!

算算年岁,这位梁夫人,比王夫人还要小了两三岁,不过她出嫁的早,且自打出嫁后便秉着三年抱俩的作风,短短十来年间,便已经生七个孩子了,且全是男孩儿。也因着这个缘故,即便她本人不太会来事儿,那些官太太们还是喜欢走哪儿都捎带上她。一来,梁夫人不会跟她们争风头。二来,想着将来交情好了许能套套口风,哪怕没有秘方,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王夫人就是这么个打算。

她早就想好了,千辛万苦才寻来的放外任机会,自然要牢牢的把握住。头一件事儿当然是老油水,第二件事儿则是趁着贾政跟前没有莺莺燕燕的机会,再怀上一个,最后才是给珠哥儿寻一门好亲事。

倒不是王夫人不疼爱珠哥儿,而是到底捞油水的机会不可多得。至于怀孕和寻摸亲事,反而机会多多。

抱着这个想法,在今个儿女眷们散去以后,王夫人刻意留下了梁夫人,还美其名曰讨几个花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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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都来信了。”鹦鹉一脸喜气的扬着手里头的两封信,却并不给贾母,而是直接予了贾敏,“姑太太,您帮着瞅瞅罢,省得老太太费神费劲儿的瞅。”

至如今,已经是五月里了。离大房璟哥儿满月酒都过了俩月,算算时日,也该是贾赦送信回来的时候了,不过贾政这封信倒是来得古怪。

果然,贾母一脸诧异的道:“半月前才刚唤了人送信过去,这么快就来信了?”以往,多半都是每隔个三两个月的才会送一封信,回信也是如此。毕竟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又没旁的事儿,没的让送信的家人累死累活的跑。况且,即便你让他们跑,他们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将信送到。

“那先瞧二哥的?”贾敏笑脸盈盈的,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然而,事实上她却在心头暗暗叹气,偏心眼儿这种事儿,果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明明大哥贾赦已经有了长进,可惜在贾母心目中永远都是贾政更有分量。

“对对,先瞧你二哥的,看看他说了甚么。”贾母一叠声的催促着,且不等贾敏拆开信函,就已经担忧上了,“莫不是官场上遇到了使绊子的人?还是功劳让旁人夺了去?或者是汝州那头遇到了天灾人祸?哎哟哟,这可怎生是好,政儿他打小就没吃过苦头,可千万要让他顺畅着点儿,菩萨保佑哦!”

贾敏依旧笑着,手上的动作并不慢,拆开信后,也不卖关子,便朗声念了出来。

其实,家信之所以被人心心念念的记着,就是因着写信之人是心底里最为挂念的那个,而非信函的内容有多稀罕。事实上,贾政文采完全不行,写的家信也是极为枯燥的。

信的开端先是问候了贾母,再之后将整个荣国府都问候一遍,接着蔓延到隔壁东府,最后才是笼统的问一句其他亲眷可好。待例行问候之后,便是贾政自述他在汝州的情况,依旧枯燥无比,毕竟处理政务这种事儿,对于后宅女眷而言,完全是属于拆开来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完全不理解的情况。待说了自己,贾政又略提了一句王夫人,最后表示一切安好,切勿牵挂。

这种的写法,当然不能说是错误,可真心没啥新意。光没新意也就罢了,偏那贾政每一封信都是这么写的,就跟有个模板让他往里头填字似的,简直就是一封比一封枯燥无味。

当然,贾敏并不会抱怨贾政写的有多枯燥,她只是逐字逐句的念下来,有甚么想法都往心里填,完全不曾表露出分毫。

“好好,一切都好。”甭管信的内容是多么的干巴枯燥,贾母依然听得津津有味的。也是,那可是她最心爱的小儿子写的信,哪怕只是一句“安好勿念”,就足以她反复看个几十遍的了。况且,贾政的文笔虽不好,好赖把话说的清楚,写的信也足够长。在贾敏费了一盏茶时辰念完后,贾母又伸手接过了信函,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这才意犹未尽的让鹦鹉收好。

见状,贾敏只保持着面上的笑意,并不发一言。直到鹦鹉将信收好了,贾敏这才拿过了贾赦的信函,笑着问道:“可要念这封了?”

“念罢。”贾母老神在在的歪在了厚褥子上,又唤鸳鸯上了一壶新茶,边喝着茶边优哉游哉的听贾敏念信,完全不复方才的火急火燎。

然而,盂县的知县夫人却有一点极为出名。她夫家姓江,娘家姓梁,依着本朝的叫法,大家都唤她梁夫人。这梁夫人,论容貌身段就跟她的性子一般,半点儿也不出挑,论才华则压根就没有半点儿,可她却有个人人羡慕的长处,那就是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