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人,指不定有多乐呵呢,可搁在廉亲王身上,有的只有愤怒和无奈。

“我说廉王殿下,您就不能糊弄他们吗?把话说的含糊一些,就说圣上还在考虑,很有希望,让他们不要着急,慢慢来……这是大事,原就急不得!”贾赦胡乱的出着馊主意。

廉亲王眉头紧锁:“拖延?还是有旁的甚么用意?”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贾赦一拍巴掌,格外嘚瑟的道,“您先哄着他们,吊着他们的胃口,让他们觉得前太子被释放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希望近在咫尺,如今是万万不得放松的,当然更不能往后退缩。如此一来,他们肯定还会出钱收买其他人,努力为前太子请愿。到时候咱们不是又能赚一票了吗?”

“有道理,咱们再合计合计。”

一旁的十二都傻眼了,有心想让自家蠢爹消停一些,可他如今面对着廉亲王,有些话还真是说不出口。想他原本是抱着近距离观察皇玛法的心态来的,结果却被现实糊了一脸。英明神武的皇玛法,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被贾赦引到了阴沟里头,眼瞅着就要朝不靠谱的方向发展了,十二几乎哭死在茅坑里。

然而,事实已经铸成,甭管十二能否接受,起码至今为止,他一个小孩崽子是绝对说不上话的。当然,他可以说,可惜旁人一准不会听。

带着一脸的悲愤欲绝,十二跟随贾赦一同离开了廉亲王府,他只记得临走前,廉亲王好生的赞赏了贾赦。

于是,十二更悲伤了。

让人意外的是,贾赦和十二父子俩坐马车到了宁荣街时,却被人拦了下来。当然,敢在宁荣街上拦阻他们的,统共也就俩人。一个是荣国府的老祖宗贾母,另一个便是贾氏一族的族长并宁国府的家主大人贾敬。

而显然,这一回是后者。

贾敬拦下了贾赦所在的马车,他倒是真没想到十二也在马车上。不过,即便见着了十二,他也只微微一愣,旋即索性就立在马车旁,向贾赦问道:“赦儿,你可知晓珍儿去哪里了?”

说实话,贾赦有点儿懵。

去年足足有大半年的时间,贾赦都是跟珍哥儿在一起的。然而贾赦这人并不长情,这里头的长情不单单指的是儿女私情,也包括亲情友情主仆情谊等等。总之,甭管贾赦跟哪个人待多久,等回头见不着了,他一准瞬间抛到脑后,完全不带惦记的。当然,若是真心惦记的人自是完全不同的,可很显然,珍哥儿并不在此列。

足足愣了小半刻钟,贾赦才堪堪回过神来,幸而贾敬也不催促,倒是让他有时间想对策。

“敬大哥哥您先告诉我,您寻珍哥儿有甚么事儿。”贾赦并不直接告知珍哥儿如今的去向,只平静的询问道。

“自是有事。”贾敬迟疑了一瞬,抿着嘴却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不能将珍哥儿的下落告知您。”

“赦儿,你应当明白,珍儿是我的儿子,哪怕我已经将他逐出家门了,这到底血浓于水,我还能害他不成?说实话,我真的寻他有事,你若是知晓他在哪里,还请告诉我。”贾敬一本正经的道,若仔细看去,还能从他的眼底里看出那么一丝担忧来,然而也仅仅只有一丝。

贾赦仍是拒绝,甚至还嗤笑了一声:“珍哥儿都离开多久了,一年多了罢?先前您倒是不惦记着他,如今却忽的说想念他了?这话,您还是对蓉儿去说罢,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对了,我家老太太倒是很喜欢蓉儿,我妹子也极为稀罕他,可说真的,他到底是宁国府的嫡长孙,若是敬大哥哥有空,还请您去探望一下他。”

“你嫂子病了,病得很重很重。大夫说,她可能熬不了多久了。”贾敬压根就没理会贾赦先前的那番话,直截了当的说了实情,“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完成她的临终心愿的。”

“嫂子不行了?”贾赦很是诧异,再一想,也对,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见到敬大太太了。这要是旁的时候也就罢了,可如今是年关,按说两家人肯定是要聚一聚的,然而他依然不曾见到那位。

“是的,若是你不相信,大可以去我府上瞧上一瞧。”虽说是嫂子和小叔子,可事实上贾敬的年岁都可以当贾赦的爹了,自然敬大太太的年岁也不轻了。况且两家连着宗,探望年长病重之人原也无需避讳,只是贾赦若真的顺着贾敬的话去做了,却是明摆着不信任贾敬了。

“敬大哥哥,您看这样成吗?我把这事儿转告给珍哥儿,问问他的意见?说实话,您去年既已将他逐出家门了,那他便没有义务再为你们夫妻俩尽孝了。话我是肯定会带到的,至于愿不愿意听,那是他的事情。”

换一个人,指不定有多乐呵呢,可搁在廉亲王身上,有的只有愤怒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