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了,是已经过世的!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生死大仇,可既然人家已经没了,这仇怨也就此了结了。有道是,死者已矣,说得再多又能如何呢?可如今,贾母火气上来了,一叠声的咒骂着,丫鬟们是既不敢附和又不敢劝解,简直就是怎么做都是错的,最终只能无奈的选择当摆件玩意儿。

好在没过多久,贾赦就闻讯赶来了。

贾母:……就算林家那老太婆是很可恶,可我依然不想看到你。

可惜的是,贾赦从来就没学过读心术,也完全不存在跟贾母心有灵犀的可能性。故而,贾赦一进到正堂,开口就拉过了一切仇恨:“人都死了,还嘀咕这些作甚?万一她听得咒骂声,回头托梦给您,岂不是吓人得很?得了得了,您就歇着罢,左右事情已经这般了。”

“贾赦!”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惜贾母依然没有料到,她的嫡长子竟然能耐到只需几句话就让她忘却了对林家老太太的所有厌恶。

“诶诶,我在呢,老太太您有话就说,再不然您骂我一顿也好。那头到底是亲家母,再说这生死由命,又不是她主动寻死,我倒是觉得这事儿怎么着也怪不到她身上来。”贾赦一脸诚恳的劝道。

说真的,贾赦这话还是有点儿道理的。虽说贾敏怀孕的消息早在去年就派人送到了扬州,也定然告知了林家老太太。问题是,林家老太太她病得太久了,久到连大夫都已经放弃她了,直言随缘罢。这都随缘了,可不就是听天由命了吗?因此,甭管她哪天走都很正常,况且就算是急信,那也需要时间送过来,加之先前天冷不方便,恐怕林家老太太是在正月里就没了,又不是故意挑了林家姐儿洗三之日来添晦气的。

“你走,我一点儿也不想看到你!”贾母才不管贾赦说的话是否有道理,她只知晓,自己一看到贾赦就浑身冒火,但凡贾赦开了口,她就忍不住去想当年怎么就没将这个混账东西溺死在马桶里呢?

贾赦一脸“你无理取闹”的神情,迟疑了半响,才又开口道:“也行罢,回头我让二弟过来劝劝您。总之,您老人家就消停些罢,少折腾一些,也好让我和二弟松快松快。”

“滚!!”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好好说话,压着脾气跟他好声好气的商量,他就是听不懂,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反正就是跟你唱对台戏。原就脾气不好的贾母,被贾赦激得直接痛骂了起来。

“你个混账东西!我是你亲娘你就这么编排我?让我消停些,让我少折腾些……你听听这些话,是一个儿子该对当娘的说的吗?你你你、你就是个孽子,打小就没干过一件好事儿,如今更是长本事了,翅膀硬了,居然敢教训起你娘我来了!混账!混账……”

“老太太!”鹦鹉和鸳鸯并其余几个丫鬟婆子,齐声高唤起来。

——贾母又晕了。

晕就晕呗,贾赦仔细琢磨了一番,尽管很想说服自己说,贾母是被林家老太太给气晕的,可事实明明不是这个,尤其就像他自己先前说的那般,人家林母都已经没了,再编排怎么也说不过去。况且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的托梦了,你说吓人不吓人?

无奈之下,贾赦只要缩着肩膀当起了他的孝子,直到大夫被请来,确定贾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才脚底抹油开溜了。

也不是真的开溜了,而是跑到前院书房将正在苦读上进的贾政唤了出来,直言道:“老太太又晕了,我就不往她跟前凑了,二弟你行,你上!”

贾政一脸的崩溃。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是对的,不过搁在贾母这头,倒不是无孝子,而是再孝顺的儿子都被她的花样作死给折腾得无话可说了。偏偏贾赦还未曾将话挑明,弄得贾政直接就误会成贾母是因着林府举家去扬州一事闹别扭了,在快速赶往荣庆堂的同时,贾政也忍不住腹诽起来。

谁都知晓女子要坐完了月子才能赶路,小孩子更不能长途奔波,可这不是事出有因吗?

但凡有旁的选择,林海会硬生生的拖上刚生产完的妻子和盼了多年才得到的心肝宝贝儿,长途奔波去扬州吗?也许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重男轻女的,可这真的不包括林海。

林海只比贾政小了两岁,如今贾政的长子珠哥儿都有十五岁了,眼瞅着就可以说亲了,至于旁的儿女更是成群结队的。可林海只有一个心肝宝贝儿!

重男轻女的前提是,他要有女儿用来轻视。可怜林海和贾敏盼了多年,好不容易才怀上了,且熬过了最艰难的怀孕十月,哪怕得的是个女儿又如何?那也是他们俩口子多年下来唯一的心肝宝贝儿。

注意了,是已经过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