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贾赦也不由的面露悲伤。

其实,倘若今个儿珠哥儿只是名落孙山的,那啥问题都没有。一来,珠哥儿年岁还轻;二来,考不上也只能怪自己学识不够,下回接着努力呗。可如今这情况下,却是给了珠哥儿当头一记闷棍。

他考出了,不单通过了会试,其实殿试也是过了的。毕竟,先前的策论他答了,之后长青帝当场考问,他也不曾出错,只是因着身子骨的缘故,他没能支撑到最后,故而才使得名次比琏哥儿还落后。可甭管怎么说,他是考过了的,三甲的同进士是完全可以入仕了的。

结果呢?

比考不上更惨的是,考上了也无法入仕,且还不是因着他本身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爹的名字……

多么讽刺的现实。

“你闹本王有用吗?与其在这里做无用功,还不若仔细想想该如何是好。”廉亲王抬脚将贾赦踢开,转身就走。

贾赦格外无奈的起身跟上,还不忘哭丧着脸喋喋不休的道:“我侄子多可怜呢,那孩子打小就乖巧懂事,别看他身子骨不好,他可用功了。说起来,我家那几个小子却是哪个都不如他。像我家琏儿,他是真的蠢,且又天生好动,学都学不进去;我家琮儿倒是聪慧得很,可也不知晓他太聪慧了还是怎的了,这小子特别气人,简直就是生来坑我这个当爹的似的;还有我家璟儿,有时候我都怀疑了,怎么就生下了他这么个小猪崽呢?”

见廉亲王不吭声,贾赦说的愈发的起劲儿了:“廉王殿下,您就帮帮忙呗。对了,之前您不是还帮我在圣上跟前说话了吗?让圣上点我家琏儿为翰林,您不是……”

“还是那句话,寻圣上去。”廉亲王一脸的冰冷。

可惜,他这副冷酷冰山的模样吓得住旁人,却必然吓不住贾赦。再说了,若非在长青帝跟前碰了钉子,贾赦他何苦特地赶来求廉亲王?

“廉王殿下……”

“闭嘴。”廉亲王猛的停住脚步,飞身一跃上马,居高临下的道,“让你家准备谢恩罢。”

“啥?”贾赦很是有些不明所以,莫说如今珠哥儿的前途未卜,就算珠哥儿和琏哥儿都进了翰林院,也不用荣国府准备谢恩,顶多就是那俩小子去感谢一下曾经教导过他们的先生而已。

“我说,叫你家准备谢恩。”廉亲王耐心有限,也就是在面对贾赦时,还能多蹦出两个字来,若是旁人胆敢质疑他的话,早就被他的眼神给杀死了,“本王的母妃把她宫里的春女官赐予了本王。”

贾赦一脸的懵逼。

许久之后,贾赦才蓦地意识到,所谓的“春女官”极有可能指的是他的侄女贾元春。所以,赐予了廉亲王的意思是……

“哈哈哈哈哈哈!廉王殿下您也有今天!!您居然……哈哈哈哈,那可是我亲侄女呢!啊呸呸呸!”

嘚瑟过头的结果就是,廉亲王一甩马鞭绝尘而去,而落在后头的贾赦则吃了一嘴的灰。

哼,就算吃了灰也一样拦不住他嘚瑟!

当下,贾赦丢了之前沮丧的心情,满脸笑意了回了荣国府。可很显然,荣国府里是绝不可能充满欢声笑语的,事实上,因着珠哥儿的事情,就连琏哥儿考中三甲同进士并得以点翰林,都不足以让诸人露出笑颜。

这不单纯是大房得意二房失意的问题,而是珠哥儿早已一病不起。

“琏儿过来。”贾赦站在荣禧堂廊下,远远的看到琏哥儿垂头丧气的走回来,忙挥手将他唤到跟前,细细的问道,“你又去瞧过珠儿了?可有问大夫是怎么说的?”

“爹。”琏哥儿苦笑一声,“大夫还能怎么说?甚么心病还须心药医,甚么只要放宽心别想那么多就会好的,再不然就是一句仔细将养着……有啥用呢?要是直接开副方子,哪怕药材再怎么珍贵稀罕,咱们也能想想法子!”

珠哥儿这病,一半是底子不好,另一半当然是心里有疙瘩。之前,会试刚结束时,珠哥儿就因着疲惫、压力大等诸多原因狠狠的病了一场,若直接没考上反倒是幸运了,结果他倒是考上了,还在殿试上晕了一回。这倒是罢了,左右都通过了,加上他年岁还轻,就算安排了官职显然也是清闲的职位,到时再慢慢将养便是了。结果倒是好,他考上了,却无法入仕,还是因着那么蛋疼的原因。

其父为政,理应避政!

这该是怎样扯淡的理由呢?倘若真有这种事情,不是该早早的宣布吗?贾政又不是前段时间刚改名的,作为荣国公贾代善最宠爱的次子,又当了几十年的工部员外郎,之后更曾在汝州任知州……他的大名不说京城上下如雷贯耳,起码应该有很多人听说过罢?

说着说着,贾赦也不由的面露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