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王夫人腹诽归腹诽,她总算还认得清自己的立场,知晓贾母这是为了二房考虑。不过,她也算是有眼力劲儿,就贾赦这脸色,恐怕分家一事已成定局。既如此,不如仔细盘算着怎样才能尽可能的多捞些好处才是。

王夫人忙着思量对策,其他人也没闲着。

见贾母这般,贾政自然也帮着说话,可惜的是,贾赦从来不是一个能听得进人言的人,当下也懒得开口,只挥出一拳正中贾政的鼻梁骨。

贾政捂着鼻子慢慢的倒了下去,旋即鲜血就从他的手指缝隙里涌了出来。

“我家璟儿打断了宝玉的鼻梁骨是罢?就是这般打的,没错罢?”贾赦嗤笑一声,“被打了也是活该!下次再敢说那天的话儿,回头见一次打一次!”

“你你你……”贾母气得浑身战栗不已,可她就是有本事在恰当的时机选择晕厥或者不晕厥,而显然这会儿并不是晕厥的好时机。

“还想说啥?对了,这事儿林家还不知晓呢,我是不打算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告诉旁人,不过林如海是我妹夫,又是相处了好几年的同僚,我是琢磨着这事儿还是告诉他比较好。说我家璟儿配不上?璟儿好歹是我这一等将军并正一品殿阁大学士的嫡子,宝玉算甚么东西?区区一介白丁之子,也敢妄想从一品户部尚书的嫡长女?!”

说着,贾赦恨恨的啐了一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黛玉是真正的嫡长女,跟那拉淑娴、贾敏这种上头有哥哥的嫡长女并不同,像后两者名义上说着是嫡长女,实则根本就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而嫡长女的意义本来就是在家中年岁最长懂事明理能为父母分忧的女儿。

也因此,黛玉压根就不愁嫁,甭管是寻跟林海同品阶官员的嫡长子,还是再往上略微高攀一些都无妨。而她许给璟哥儿,并不算高攀,毕竟璟哥儿是不能继承家业的。好在璟哥儿本身学识颇好,极得林海的欢喜,再加上两家原就有亲,这才使得两家人都极为看好这桩亲事。可以说,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男才女貌的好亲,除却宝玉之外,至今还不曾有其他人表示过任何反对的意见。

至于宝玉反对……

爱咋咋地!

在听到贾赦无比鄙夷的说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种话时,在场的人除了贾母,面上都有些讪讪的。很显然,宝玉才是那个配不上黛玉的人。

又半刻,贾政被珠哥儿从地上扶了起来,顾不得追究贾赦揍他一事,只拿过帕子暂时止住血,瓮声瓮气的道:“宝玉是有错,我回头定会好生教导他。可分家一事……”

“没的商量。”

贾赦冷冷的瞥了贾政一眼,眉眼间尽是无限的鄙夷:“贾政,但凡你还要点儿脸面,就老老实实的搬出去。在此之前,我会去东府将蓉儿唤过来做个见证,你若觉得蓉儿跟我大房太过于亲近,也可以去族中请宗老过来,甭管请哪个请几个,我都没有意见。另外,公中的钱财我会让你一成,你得四我得六,至于老太太的私房和嫁妆,我可以把话撂在这里,绝对分文不取。”

“大哥,你真的要做得那么绝?”贾政犹是不敢相信。

“绝?要是你再不知好歹的闹腾下去,我定会让你知晓,甚么才是真正的做得绝!”

说罢,贾赦再不想多言,左右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威胁的话,比说撂狠话他更喜欢直接去做。当下,他便懒得再看贾母等人脸色,直接拂袖离开。

这一次,没人再上前拦阻,贾赦顺利的离开。

目送贾赦离开,贾政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其实他何尝不想干脆利索的搬出去呢?问题是,他没有这个底气。若是搁在多年前,他还年轻那会儿,或许是为了颜面豁出去。可如今,他已年过四旬,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用事,尤其这几年日子难熬,他终于明白了何为世道艰辛。

若是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搬出了荣国府,不说旁的,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大问题。别以为有钱就能买到合心意的宅子,事实上很多宅子都是宁愿空着也不会卖给白丁的。当然,这仅仅是指那些极好的宅子,若是寻常的三进宅子倒是极容易买到,可之后呢?从偌大的荣国府,搬到了寻常街面上的三进宅子里头,他贾政才叫真正的颜面扫地。

还有儿女的亲事,珠哥儿已然成亲,元姐儿也入了宫,可二房除了这俩之外,旁的没有一个是定了亲的。若是不分家,哥儿姐儿们就都是荣国府的,哪怕前头要冠上二房两字,可说出去还是挺好听的。若是搬出去了呢?他们就是贾府。

贾府……

“老太太。”贾政忽的双膝着地,也顾不得刚刚止住的鼻血,只狠命的向贾母叩头。

好在王夫人腹诽归腹诽,她总算还认得清自己的立场,知晓贾母这是为了二房考虑。不过,她也算是有眼力劲儿,就贾赦这脸色,恐怕分家一事已成定局。既如此,不如仔细盘算着怎样才能尽可能的多捞些好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