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我说妹夫,好歹你也要唤我一声大舅哥,怎么着也得给我个面子罢?”

马车窗户被人从里头掀开,露出了一张堆满了笑意的脸庞。说实话,这张脸并不算丑陋,却也实在是称不上俊美,尤其是那笑容一看就不怀好意,恶心的贾政扭头就走,心下暗道,王家的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妹夫,妹夫!”

王子胜在小厮的帮助下匆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疾走几步拦住了贾政,舔着脸凑上前笑道:“你这是怎的了?莫不是我妹子昨个儿没好生伺候你?哈哈哈哈……”自以为说了个有意思的笑话,王子胜笑得一脸菊花开,却冷不丁的被贾政甩开,若非后头的小厮伸手搀了一把,只怕就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

当下,王子胜的面色略有些难看起来,好在此人旁的不成,控制情绪的能力倒是极佳,只片刻功夫再度换上了笑容,谄笑着道:“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呢?来来,哥哥做主请你去酒楼好生乐呵乐呵,走!哎呀,别管这些个公事了,这公事又没个头的,你堂堂国公府的老爷,何苦为这些个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儿忙活?放心罢,只一会儿工夫咱们就回来,走走!”

贾政本不愿意跟着王子胜走,怎奈何在工部门口拉扯更不像样子。偏王子胜不要脸面,贾政却极为爱惜脸面,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跟着王子胜走,心下却在琢磨脱身的法子。

片刻后,王子胜已经将贾政拉到了马车上,且没多久就在邻街的酒楼门口停了下来:“新开的悦心楼,妹夫定然没尝过罢?今个儿哥哥做东,好生尝尝!”

“不去!酒楼这等污秽之地哪里是我去的地儿?”

“成成,那咱们去茶馆,你看对面这个品鹊斋如何?”

都已经将人拖出来了,王子胜又怎会放过贾政?不想去酒楼无所谓,左右偌大的一个京城,哪里会缺好玩的地儿?连拉带拽的,王子胜直接将人弄到了对面的品鹊斋里。

却说这品鹊斋也算是有来头的,里头的布置高雅大气不说,所售卖的茶水更是极品。当然,像荣国府、王家这种人家并不缺好茶叶,可想也知晓,贾政不会拒绝来一壶上等的碧螺春茶。

待好茶上来,贾政略呷了一口后,原先心头的火气也慢慢熄了。说起来,他虽自认跟王家不是同路人,不过王子胜却是从未得罪过他,且打小都极为推崇他,比他亲大哥贾赦以及王家二老爷王子腾靠谱太多了。

“妹夫最近这段日子过得舒坦罢?就算我只是个莽夫,也知晓妹夫如今前途敞亮,怕是隔不了多久就能升官发财了罢?”王子胜笑得见眉不见眼,初看时的确极为惹人厌,不过看多了,却也有股喜庆的味道。至少,被王子胜捧着的贾政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心情。

不过,听到升官发财,贾政还是冷哼一声。

“别浑说了,我做学问入仕途,为的是替圣上分忧,可不是为了甚么升官发财!”尤其是念到‘发财’二字时,贾政难掩厌恶嫌弃之意,仿佛被羞辱了一般。

王子胜压根就不觉得为何发财是羞辱人,不过他倒是极会看眼色,一见贾政面露不悦,忙开口认错,以茶代酒的道歉道:“是是,我不过是一介粗人,哪里知晓那些个大道理?妹夫别同我计较,我蠢我笨我原就不懂这些。”

“嗯,那就罢了,左右你也没甚么恶意。”

“对对,可不就是这个理吗?”王子胜搜刮肚肠般的寻了好些个词来夸贾政,他是没甚么学问,可以说完全就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甚至连王夫人这个后宅妇人都不如。不过,这要说起夸人的本事,他却是高杆得很,毕竟夸人不需要有太多的文采,只要往死里夸就是了。

连着夸了一刻钟的时间,总算是将贾政说得舒坦了,却见贾政放下茶盏,淡淡的开口道:“行了,有事你就直说罢,再扯下去都快晌午了。”

王子胜爽朗的一笑,也不再拐弯抹角,径直将所求之事说了出来。

“妹夫,这事儿可真怪不得我,我也不知晓堂堂凌家嫡系子孙,竟跟我似的喜欢去秦楼楚馆。这我那点子爱好妹夫也清楚罢?说白了也不算甚么,只不过这次倒霉,我和他看中了同一个人。这不,那人财力拼不过我,竟是打算仗着他爹御史的身份跟我过不去。你说我是不是倒了血霉了?”

见贾政面露不屑,王子胜讪笑道:“罢了罢了,民不与官斗,莫说我没啥本事,纵是有本事,这御史也不是我能惹的。这不,我爹和我二弟知晓了这事儿,问都不问我,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尤其是我那二弟,竟然扬言说绝不会插手此事,让我自行解决问题,万不得连累家中……”

“别别,我说妹夫,好歹你也要唤我一声大舅哥,怎么着也得给我个面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