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那拉淑娴就带着琏哥儿回了娘家,且归期不定。
自然,张家老太爷还是照例询问了那拉淑娴是否需要帮衬,毕竟贾赦犯的事儿说出去虽不大好听,可实在是不算大事儿,若是那拉淑娴开了口,张家老太爷都无需亲自出面,随便使唤个儿子出去寻个好友,这事儿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然而,那拉淑娴断然拒绝。
她是这么说的:“老太爷且放宽了心,事情的轻重我自是明白的,左右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案子,纵是没有人帮衬,也不会如何的,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我家老爷好生受一番教训,也省得他往日再闹这等幺蛾子。”
张家老太爷之前就已经问了一遍,当时还道是那拉淑娴面子薄拉不下脸来求人,可等第二遍问下来后,他倒是看透了。这闺女哪里是面子薄,分明就是心狠!
……真不愧是他的好闺女。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家老太爷愉快的拎起琏哥儿去了书房里,虽说这个外孙没甚么读书天赋,不过不怕人蠢就怕人又蠢又懒又无自知之明,对于琏哥儿,张家老太爷多少还是抱了点儿期望的。至于十二,前段时间就被那拉淑娴丢回了张家,虽说落下了两个月多的课程,不过十二只花了两日工夫就成功的追了上来,惹得张家的彬哥儿和栋哥儿欲哭无泪生无可恋。
万幸的是,琏哥儿的插班,很快就能让张家两个哥儿寻回自信的。
那拉淑娴见琏哥儿被提溜走了,瞅着时间也不算晚,便带着容嬷嬷往福瑞斋而去。上次来去匆匆,她倒是见了父母双亲,却没说上两句话,这会儿有空闲了,她自是要好生同母亲嫂子们叙叙旧。
至于贾赦……
呵呵哒!
却说书房那头,十二和两位表兄在张家二老爷的督促下,正在写功课。因着守孝的缘故,张家三位老爷可算是都清闲了下来,不过张家大老爷一直没能从失去爱妻的悲伤之中走出来,哪怕有空也只是同两个儿女在一起,极少出正院子的门。张家老太爷知晓长子的心病,也不催促,只想着时间定能抹平一切,给愿意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将心情调整过来。可张家老太爷也就只会对长子略宽容一些,对于另两个儿子却是随意吩咐,只恨不得全天候的敲打蹂躏。
这不,原本只是张家老太爷教导三个哥儿,自打出了正月十五后,书房里又添了张家二老爷和三老爷,这两位的学问铁定是不能跟张家老太爷相提并论的,可教导三个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成问题……
“自打去年开始,京城里便一直处于风雨欲来之势,保龄侯府仅仅只是一个开端,之后另有几家遭了秧,虽说都有各自有明确的由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里头定然另有文章。”十二眯着眼睛危险的盯着张家二老爷,“二舅舅,您觉得会是甚么事儿呢?”
张家二老爷拿袖子擦了擦额间渗出来的冷汗,结结巴巴的道:“京、京城里头常有事端发生,就、就说前不久,你爹他不是跟王家大老爷闹了一场吗?无事的,无事的。”
“荣公之后袭一等将军爵位的赦大老爷,和王家最无用不堪的继承人王子胜大老爷,在秦楼楚馆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大打出手……二舅舅您说的不错,确实无事的,毕竟圣上英明神武,才不会跟两个蠢货一般见识。”
“呃。”张家二老爷真想赞一声精辟,却及时想起话题里的其中一人正是自家妹夫,也是眼前这小东西的亲爹,登时面色一沉,“子不言父之过,就算琮儿你说的极有道理,也不能在人前这般浑说。”
“二舅舅您说得对,回头我背着人说。”十二无可无不可的道。
听了这话,张家二老爷几乎要崩溃了,他是知晓自家这小外甥自幼聪明伶俐,可这聪明的也过了头罢?半响,张家二老爷才勉强挤出一句话:“琮儿,你还小,有些事儿等你长大了再说。”
“譬如从去年到今年,倒霉的皆是太子一脉的?”十二挑眉道。
张家二老爷快给他跪下了,抬眼看另俩哥儿正瞪大了眼睛来回望着他和十二,登时脊背上冷汗涟涟,却还要强自镇定的冷叱道:“看甚么?你们的功课都做完了?哼,今个儿多写一篇策论,就论孟子的‘一曝十寒’。”
彬哥儿和栋哥儿先是面面相觑,旋即哭丧着脸开始跟功课做博弈。
这档口,张家老太爷回来了,还顺道儿捎带来了琏哥儿。
“弟弟!!”琏哥儿才不是那两个被蹂躏惯了的张家哥儿,也不是被十二才智惊到的张家二老爷,他只是一个比贾赦还蠢的熊孩子,一见到正坐在书案后的十二,当下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完全没给十二反应的机会,便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