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揉坏这朵初绽荼蘼,任花钩入肤,刺伤手指掌心。

逃不过的就不要让它逃过,没道理让它孤孤单单的苟延残喘。

最後一朵幸存的荼蘼也死了,跟他的情人与他的心一块儿陪葬。

但,伤口依旧疼痛,尤以胸臆为甚。

掏出怀於胸前的扇子,这是他的情人的扇。

三十六根阴阳木心细骨,雪蚕丝织绸面,用朱砂、佛青、汉紫、雌黄、砒霜等毒石为颜料,扇面上细密描绘一片浪涛花海,绽漾著东瀛风华的鲜丽色采。

第一眼的惊艳,他便觉情人拿扇子的样子很美,於是喜欢送情人扇子,喜欢看情人用他送的扇子跳舞,跳著一种缓慢轻柔却带诡魅气息的舞蹈。

听说,也是东瀛的舞蹈。

扬袖、舞扇、挑足、旋身,幽姿嫋嫋,眉目顾盼秋波。

媚,而且风骚。

如同某种动物的求偶仪式,忘情的舞动,诱引一场交媾。

动物的交媾代价是获得後代,他的情人索取的代价,是精血灵魂,是血肉生命。

如今,他沦丧精血灵魂。

他的情人,则失落了血肉生命。

哪一个代价比较大?谁又付出比较多?

所有的恩怨情仇像缠乱了的线,纠葛成一团解不开的孽障死结。

索性,拿起剪子剪了罢!

一剪、一剪、一剪……泄恨地,狠狠地、决绝地用力的剪,剪得支离破碎,再也拾掇拼凑不全。

剪碎了还不够,一把真气之火,烧尽了才肯罢手,意图把曾经拥有的柔情与激狂都毁尸灭迹。

风起,便扬散了,随风邈去,就让烧尽爱欲的情仇馀烬,在天空中灰飞烟灭吧!

突然他想问天,问头上这一片盪阔无垠的漠色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