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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老画师之女手持炭笔,默默侧写二人的身影,将他们相处的情形描摹画下,悄悄收藏起闍城的一景一物,一点一滴,喜怒哀乐都化为一页页的线条块面,栩栩跃然纸上。

有时,她会把画簿搁放窗边,风吹扬画页窸窣翻响,记忆中的风景在月光下走马看花,像另一个静止的世界,熟悉,却开始渐渐遥远。

自红寅出走後,日子恢复往常的安谧,只是不再如死寂静,几乎等於迁居王宫的褆摩让冷森森的闍城隐隐约约热络起来。

每日,褆摩会到塔楼弹奏那座尘封千年的圣琴,自前任闍皇离世,他是唯一一个被淮许弹奏它的人。

西蒙与众长老大臣就在时磅礴、时悠扬的琴声中议事,当琴音停止时,代表议事结束,接下来是属於闍皇及萨曼大公之子的时光,所有的人皆默认褆摩将是西蒙的「第二人」。

然而只是将是,还不真正是。

褆摩偶尔吵著要「正名」,可西蒙总淡然地顾左右而言他,甚而一笑置之,从未给予正面承诺。

摸不透王者深沈难测的心思,令似乎已稳坐第二人之位的褆摩心怀不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如他挤掉红寅一样的挤掉他。

血祭闍皇的鬼魂钻进这不安的影子盘旋,常常牵引他至小公主的房间和她说话,他说,他会代替她爱西蒙,请她把西蒙交给他吧!

她总是回以亮丽灿靥,有时是应允,有时是嘲笑,可他和她却成为最好的朋友,他唯一愿意倾诉心绪之「人」。

除了闍皇的寝宫,小公主的房间是他最常待的地方,维特为他备置的居所反而鲜少涉足。

「西蒙,你当真忘了你妹妹的名字吗?」褆摩突然问道,似无意若无意地打探。

不知为何,打从心底不希望西蒙真忘记她,她无疑是西蒙死水般的灵魂中,仅仅剩馀的微末情感。

「忘了。」王者无动於衷,教人揣不到心绪。「将军。」

再次举棋将分心的褆摩逼入死角,白色国王竟被黑色小兵堵得进无门、退无路,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