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夜里开始,西门吹雪难得没有回自己房间睡,而是在吃过饭后叩了几下门来了他的房间。

他二人其实都想不起来父子俩上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是何时,但此时此刻也不觉拥挤。

他有许多的话想要嘱咐给这个儿子,却又清楚实际上他全都明白,最终只能在闭上眼之前深深地叹一口气。

大约是唯一的牵挂已无需他担心,这一遭松懈下来后,他的身体便以一种急转直下的速度在变差。

谢泠再不通中医医理,也好歹看得来人的脸色究竟是好是差,见他一日日灰败下去,无力得连一句怎么了都问不出口。

她还记得西门大夫不止一次说过,“我是大夫,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他还不是一般的大夫,是天下有名的神医。

如果不是他自己都清楚药石无医,身为一个大夫,他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呢。

很多年后谢泠坐在万梅山庄里回忆起这位神医,也对着已成剑神的西门吹雪说了这一番话。

西门吹雪却不为所动,擦拭剑身良久后方才淡漠地开口道:“他就是自己放任自己成的那样。”

如果说在未来的那个瞬间她对西门吹雪充满了无奈和同情的话,此时此刻看着西门大夫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模样,谢泠更多的是伤心。

诚然她只在西门医馆帮了大半年的工,但对西门大夫这样担得起一句医者仁心的人,是相当敬佩的。更不要说对方还是真的关心她,甚至认真帮她调理好了宫寒之症。

屋内只有他们三个人在,燃了许久的火盆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谢泠听到他叹了一口气,十分费力地抬起眼来,看向在床头坐着的她与西门吹雪,“阿雪……帮我把前堂那个……带锁的盒子,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