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了。”令狐冲说。对于令狐冲,十二年是个很长的时间单位。

“你们现在买电脑了?”风清扬说,“不过比我们那个时候还脏……”

令狐冲有点不好意思,没说话。风清扬的话头就这么断掉了,他有点拘谨地按着桌子,左右看了看。令狐冲在他对面低下头去看自己那封信,屋子里的沉默让他感觉怪怪的。他抬起头,忽然在风清扬的眼睛里捕捉到一种特殊的神情,不光是缅怀,也不光是感慨,很多微妙的情绪交织在风清扬那双已经很世故的眼睛里。

令狐冲的视线下行到风清扬的啤酒肚上,他开始想这师兄是否也是国子监一个难招惹的主儿,把着招生的权力,经年筵席不断,也曾在酒桌上威风凛凛,也曾在办公室里吆五喝六。老实说,风清扬的啤酒肚和那张世故的笑脸都让令狐冲不喜欢,不过风清扬此刻的神情却让令狐冲感到些亲切。这神情不属于酒桌和办公室,仿佛一瞬间有另一个人在风清扬矮胖矮胖的身体里睁开眼睛,也许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风清扬,而不是所谓的“国子监博士,汴梁事务司长史”。

令狐冲觉得自己应该再招呼风清扬一下,风清扬却已经站了起来,恢复了那副习惯性的笑容,说:“你在学习吧?不打搅你了,我先走了。”

“您走好。”令狐冲也乐得摆脱这个没话说的局面。

风清扬打开门的时候,初夏夜微凉的穿堂风在门窗之间徜徉,窗外传来一片树叶的呼啦声。风清扬探了探短脖子,就着路灯透上来的隐隐灯光,看见外面银杏树的身形,无数漆黑的扇影在风里缭乱。

“哟,树还真长高了。”风清扬说着,带上了门。

门锁“啪嗒”一声,令狐冲坐在桌前有点发呆。

在令狐冲的印象里,很多年以前,有个牛人路过江东,在旧日的树前也是说了什么关于树的话。

他说:“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不速的访客打乱了令狐冲挥笔指点江山的豪情壮志,他再读自己写的辞职信的时候才